侵入大脑,他都感受到一股深邃广阔的思维一闪而逝,捉也捉不住。
工程师并不能给人这样的感觉。
张临挣扎着站起来,却又立刻摔倒了,膝盖触在地面上带来尖锐的疼痛。
小跟班和大蓝瓶一样,都失去了自主意识,仿佛傀儡般跟在它们的身后。其中一个生物对张临走了过来,从上方俯视着他。
“或者……”突然之间,张临的脑海中划过某个念头,艰难地继续说,“你们可以……带我一起走……”
那个生物好像对这个要求十分意外。
它似乎是想了想,指向小跟班——“它会伤害你。”
张临咬着牙摇摇头,但是那个生物也摇了摇头。
张临坚持了一会儿,那个生物再次渐渐出现了准备直接离去的意向。
“等等!”张临只能妥协,“那么留下……他。”
那个生物看了看张临指着的大蓝瓶,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轻轻在大蓝瓶身上触碰了一下,带着傀儡般失去生气的小跟班离开了。
张临能够感到它们的气息正在渐渐远离,他逐渐松懈下来,心底渐渐涌出一股悲伤。
他用力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要驱散那股被控制的感觉,至少他留下了大蓝瓶。他摸了摸大蓝瓶的光头,很久以前长出来的那一点点短茬似乎又冒出来了半毫米。
大蓝瓶花了一些功夫才清醒过来,随即就看到了冷汗涔涔几欲倒地的张临。他上前迈了一步,拉住张临扶着他靠在沙丘上。“我不知道……我好像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这是……为什么?”
张临脸色苍白地摇摇头。
他不明白那些东西是什么生物,他觉得它们跟他之间仿佛有种莫名的联系。它们可以控制他,就像女王可以控制他一样。但它们应该无法控制人类。
张临有些不太明白。按理说他以人类的形态存在的时候,他并不会受到女王的影响,也不会生出吃人的欲望。而这种生物竟然能够控制他,而且几乎无法反抗。
张临脸上的血色陡然褪尽,他突然间明白过来它们跟他的关系了。
它们很可能就是维兰德所说过的,制造他的人。不管它们是不是工程师,有没有制造人类,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它们制造了他。
所以才会关注他的情况,帮助他在完整的人类形态下获得异形感官,甚至在它们发现他的皮肤跟人类一样脆弱的时候,它们说这是一种“遗憾”。
“我们去人类那里,”张临突然说,“人类跟它们交手很久了——至少看上去是这样,他们或多或少会有一点研究资料。”
他看向大蓝瓶,却发现大蓝瓶望着他,“它们是谁?”
张临沉默下来,摇了摇头。
大蓝瓶摸了摸张临依然布满冷汗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它们让我不记得事情的吗?”
张临站起来,没有回答大蓝瓶。他恢复得很快,虚弱和伤口一样,很快就会平复。
“我们去下面。”张临说,“去城市里。”
或者说,去废墟里。
他深深吸了口气,雷普利和满满一运输车的士兵,浓重的人类气味仿佛漂浮在鼻腔里。
大蓝瓶对此当然没有异议,大多数时候他都不会反驳张临的决定。很多时候张临以为他不会服从了,可他仍然令人出乎意料。
张临想起那个生物口中的“意外”,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沉。大蓝瓶的确是个意外,是他制造出来的。原本他可以杀掉神仆,或者远离神仆,但他选择了最麻烦的那个——他把它变成了另一种生物。
也许最开始这只是一种新奇的尝试,但是他突然之间就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杀掉那个啃他手指的小光头了。
与此同时,他不小心抱上了一种希望。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他把大蓝瓶变成了一个不lun不类的生物,就像他自己一样。
他仿佛成了他自己的制造者,跟它们一样的人,但又有所不同。至少它们有能力找到他,给他注射了一种奇怪的东西,让他拥有异形的感官来谋生,但他甚至不能保证让大蓝瓶活下去。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两个人都饥肠辘辘,却还没有走到城市里面,所以不得不先停下来生一小堆火,顺便填饱肚子——以及最重要的,给大蓝瓶补充原生体,否则它就会变回神仆。
这里的沙漠最不缺的就是枯枝,到处都是枯死的树木,在夜晚的风中可怜巴巴地晃动着,发出萧索的摩擦声。
火光的映照下,大蓝瓶异于人类的肤色也变得没有那么明显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撬罐头的张临,突然开口:“它们就是人类所说的怪物吗?”
张临愣了一下,大蓝瓶这句话没头没尾,他半天才想起来是在说那种差点带走大蓝瓶的生物。
他下意识地想要点头,却突然又愣住了。
他记得那个中尉说,那些怪物跟人类长得一模一样,几乎分辨不出来区别,只有用割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