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喜欢那个叫江熙来的人,又为什么会忘掉?
恍惚的感觉并不好受,册子上的短句也丝毫不形象,越发让他想去探究,江熙来到底是怎么样的。
殇言在手里握了许久,却也不敢喝。
一遍又一遍地从头看到尾,一次又一次忍不住打开瓶塞,嗅到熟悉的味道,细细一想,也算不清自己喝了它多久了。
是它害的罢——就是它!
可是有剧烈的冲动要驱使他将它一饮而尽,又被他拼命忍耐。
这样的矛盾终于让他觉得痛苦不堪,闭着眼睛将小册收入怀中,一把将殇言掷在床头,推门下楼。
院子里新鲜的空气仿佛有生机盎然的芬芳,稍微缓解了他满心烦闷。
合欢走到他身边他也没发现,那双妩媚的眼睛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尤离敷衍地回他:“没事,屋里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白云轩婀娜而来,脚步很匆,看到院中二人,也觉得是一对璧人,却无心情欣赏,转身上楼了。
萧四无接过她手里的密信,脸色就更不好看——
“消息哪儿来的?”
白云轩守口如瓶:“密信就是密信,不能说来源的。”
萧四无也不追究,“好,我会想办法。”
手下恭身送走白云轩,忍不住道:“四公子,我们还不回潜堂去吗?”
萧四无道:“我去哪儿还要听你的指令?!滚——”
合欢查看了尤离手腕的伤,微微松口气,“好像好了不少,你自己感觉呢?”
尤离心不在焉道:“嗯,快好了。只是呼吸的时候肋骨那里还是抽着疼。”
合欢听罢终于忍不住,“阿良,你不能总为了他伤成这样。”
尤离突然盯住他,仿佛迫不及待要他说下去。
合欢尚低着头忍怒,“江熙来总让你一身是伤,你能不能自己小心一点?!”
尤离胸口起伏,伤口的疼痛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声音如痴如醉——“都是为了他伤的?都是为他……伤成这样的……”
为了他弄成这样的么——
为什么觉得甘之如饴,却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样子?
神智不清中,他又抛下了合欢一个人留在原地,没有在意他失落的神情,挣开了他的拉扯,急步上楼。
闭上房门,在床头找到了那个美丽的小瓶,泛着温润而危险的光泽,摸上去如情人间的爱抚。
喝了它就可以想起来了。
喝了它罢——
合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失望,耻辱,嫉妒,愤怒——
每一样都浓烈无比地冲上他心头。
有侍女捧着东西向他行礼,看到他几乎扭曲的表情,头便埋得低低的。
“你做什么去?!”
侍女被他急怒的语气吓得要跪,“楼主该换药了……奴婢……”
合欢如刀的眼神划过她的脸,“你帮他换药?!你凭什么碰他?!”
近乎是从她手里一把抢过了托盘,惊得药瓶器具叮铃哐啷一阵颠簸,一身的如意纹被急速的脚步带成一片浅碧团影,怒意席卷两旁守卫的晨起困意,刹那清醒。
他方一进屋,便有守卫帮他关上了门,顿时隔绝了他的一身戾气。
尤离伏在床边背对着他,好像根本没有察觉有人进来。靛青色的长袍竹叶纹围领,双肩垂有短小流苏,正在轻微起伏。
隐隐有抽泣的声音——
合欢一把握住他肩膀使他转身,盯着他满目清泪,惊怒道:“你哭什么?”
尤离欲甩开他手臂,尽量平稳道:“你出去。”
合欢冷声道:“你该换药了。”
尤离的声音起起伏伏,有着哭泣时特有的尾音,“不用了,你出去。”
合欢压着心中怒火,“你该换药了——”
尤离方一瞪住他,他已冷笑,“换了药我就会出去!”
不容尤离再反对,抬手便解了他腰带,正要起步去桌上拿药,一个昏黄的小册从他怀里轻轻落下,尤离尚怔怔,突然醒神,刚要弯腰去捡,被伤口的疼痛一滞,已让合欢惊疑地一把拿了过去——
他急而微惧,抬手欲抢,“还给我!”
合欢蹙着眉头即刻收手,脚下动了一步,躲过他慌乱的动作,低头便飞速打开,目落后不过一瞬,手就开始发抖,怒睁的双眼好像燃起一束火光。
尤离上前一步便被他猛然一推——
“你就这么想他?!你这一身的伤还不够,你还要写下来随身带着?!”
他的视线落在最后一页,看到“愿同生共死,无他难活”一句,悲痛得喘不过气——
“没了他你不活了?!我那样细心地照顾你!我把你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你见了他一次就伤成这样!你还要和他同生共死?!”
尤离见他越来越激动,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