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很多。”
燕南飞摇头,“可是我没有时间听。”
傅红雪却道:“那么你有没有话对我说。”
燕南飞竟还笑得出来,只是那笑容苍白无力,“巧了,有。而且也有很多。”
傅红雪道:“可惜我也没有时间。”
燕南飞释然,“我想我要说的,你都已知道。”
傅红雪道:“我要说的,你也已经知道了。”
燕南飞的笑容突然灿烂起来,仿佛突然年轻了好几岁——
“是。这已足够。”
山路间江熙来脚步匆匆而来,被尤离一把拉住,前者惊诧间尤离已道:“熙来,待会儿有大事要你帮忙。你细细听我说……”
江熙来脸色渐渐凝重,最后眼中含了悲苦的泪光,尤离搂住他安抚,“既然傅红雪叫你来,必定已有对策,你就往前去。我担心明月心有后招,所以我躲在暗处,放心,有我在。傅大侠那边虽然危险,但是我早就预想了各种情况,拟了很多药方……”
江熙来一一点头,最后哽咽问他:“阿离,你上次的牵心蛊是不是也这样危险?”
尤离愣了片刻,“没有,我自己的体质自己清楚,没有这次这么危险。不要多说了,你快去罢。”
剑者,百兵之君也,生而为杀,迎挡挑刺,周遭冷煞。
燕南飞的剑,蔷薇剑,是鲜艳惨烈的红色。那本是剧毒的沁染,却变成了他生动贴切的花魂象征。他纵然心中决然,却是对自己生死的决然。那么傅红雪的生死呢?
他当然不能死,连伤都不忍心伤的人,怎么可以死?!
燕南飞抱着必死的心来决战,本就是个死人。他的每一剑都在顾虑,都在拖延。不管是对面那人Yin沉的眼光,还是起伏的衣摆、脑后的长发,有力的手腕……他都想多看几眼。
他的剑本来狠辣,花魂绽放之时,本来浓烈,此时却都是破绽。
傅红雪的刀,是很朴实的刀,它染过的血,胜过蔷薇百倍的浓烈。
他曾说,他的刀一出,必要见血。
现在看来,这是假话。
他削切动荡,身形如飞步踏浪,刀气与剑气猛烈相撞,转瞬散在了巴山的雾气里。人御心,心御刀,心也御剑。
可是为何燕南飞练不成心剑?
因为他的心已失。
傅红雪的刀法早已大成,此刻却在蔷薇的虚弱之下突而变了。他的刀本来雄浑凌厉,快得看不清,燕南飞却仿佛看得到刀锋每一次遭遇迟疑时的挣扎。
是不是这把刀都在埋怨它的主人?
那么蔷薇剑呢?
它是否也不甘心?
燕南飞本打不过傅红雪。所以他们此时都失了心,这真的很公平。
落叶战栗着坠落,又因他们的纠缠而被卷起,纷纷扰扰,喧喧嚣嚣。燕南飞侧身闪避时,是出于本能,可这样的本能他并不想要。他的身体要他闪避,他的心却让他求死。他的胸口方离刀锋远了一寸,突然兀自迎了上去——
傅红雪因他闪避的动作而没有收力,却见此异状,当机立断地猛然转了手腕——
刀背虽不锋利,也因为那力道,将燕南飞砍退倒地。
白衣的燕南飞蔷薇剑脱了手,任它落地,喘了两口气,一抬眼便用决绝的目光将傅红雪奔来的脚步定住。
“杀了我。”
傅红雪坚决摇头,“我不可能杀你。”
燕南飞退后两步,扶着院口的石灯,一条路上的灯火还明亮,火光很温暖,他手下的这盏石灯却还是冰冷的,它是最初点燃的一盏,燃烧殆尽的烛火摇曳着,似是垂死挣扎。
燕南飞道:“如果我求你,求你杀了我,你也不同意?”
傅红雪道:“不同意。”
燕南飞道:“我以为,你绝不会拒绝我这个请求。”
傅红雪仿佛是笑了,虽然笑得那样浅淡,“我也以为你绝不会对我提出这样的请求。”
燕南飞还在喘气,指尖冰冷而麻木,他抬起头想看着傅红雪,只听见一个轻微的声音,带着突来的疼痛,撞进他胸口——
傅红雪却也一把捂住了胸口。
在这个瞬间,那盏垂死的灯火,无声地熄灭了。
伞中剑的剑刃修长纤细,准确地命中了那颗本就要求死的心。鲜血漫延在燕南飞白色的胸口,红得胜过蔷薇怒放。
傅红雪眼睛里的光彩瞬间暗了下去,剧痛中犹听见那清丽的女声从旁刮过——
“叛青龙会者,死!”
白云轩的锦衣从后面朦胧的光线中飘过,尤离猛地后退一步,轻微的声响果然被那女人觉察,几步掠了过去,见是尤离,眼中亦有惊色,拽过他几步跃走一大段,声音沉怒——
“你在这里干什么?!”
尤离听到她的怒语,惊而脱口:“你……二龙首?!”
那女人拈着颈间长发,“是我。”
尤离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