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月光树里甚至有桑托斯背对镜头的大段独白,可那依旧美得不可思议。——或许因为你是天生的演员,你总是能够本能地寻找到拍摄最好的角度……我得说这真是不可思议,这是很多演员一辈子都无法掌握的技巧,他们只知道‘该死的飞虫摄录仪,怎么就不能更智能一些呢?’,而无法去体会最合适的拍摄姿态、拍摄视角,以及与光亮的搭配。”
“你是个天才,孩子。但现在我需要的是你变回普通人,不懂找角度,不懂得表现自己,单薄,怯懦,纯净,但是不要美——你不能变得美好。最开始的安迈尔,是的单纯得好像一眼可以看到底,但我们不歌颂单纯。在那个时代,单纯无知本身就是原罪,要么被欺侮,要么成为他人的负担。但我们也不批判,我们仅仅是呈现。”
莫一笑的食指抵在人中上,露出一个短暂思考的表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嘴里喃喃地自言自语了一些什么,然后微笑起来:“是的,我知道了。——我去调整一下。”
青年从老导演身边走到边上的休息室去休息。
卡尔·艾伯特注视着他的背影,眼睛里慢慢蕴起了亮光——就在这几步当中,仅仅就是走过去的这一小段路,青年几乎发生了rou眼可见的变化——这样说当然太夸张,毕竟人还是那个人,衣着也还是那样的衣着,但艾伯特注意到了他的变化。
莫一笑最开始的步子是一如既往的标准,但渐渐就开始有些随意的凌乱。作为明星,毫无疑问,站立、坐着和走路的姿态都是Jing心设计的,那种美感甚至已经埋藏到了骨子里。当然,因为演技,在表现安迈尔的时候,莫一笑当然不会走得像个明星,而是随意的。在别人那里,这就可以了,可艾伯特知道这不是这个青年的极限,而既然不是,他就想要更多,更好。
而他现在看起来……怎么说呢,就在短短几步路的功夫里面,青年的步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普通人了,当然,也有一点不一样。
安迈尔在最开始看起来一直是被受欺负的小可怜,但他身上还是留下了实验室的痕迹,不自觉的一点点畏缩,和对于阳光的躲闪。这不好表现,想要呈现就容易用力过猛变得搞笑失真,没有语言没有表情,仅仅是身体姿态的轻微变化……
之前的莫一笑也注意到了安迈尔的特质,但是稍微有些强调了,强调了那种“表演”的层面,但现在,他变得更加自然和流畅,就好像是真的无意识、神经性的反应而已。
“他很出色,很出色。”
艾伯特导演喃喃地重复了一下这两句话,忽然回过头去——某个男人正站在不远处,一直默默地注视着这里。
“那么你呢?景言?到现在为止,我没有看到当初打动我的‘桑托斯’。你饰演的亚历山大很不错,但这种演技……”
老人皱着眉思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形容词。
“greasy。你的表演里我找不到桑托斯的轻盈感,而是油的……告诉我,这么多年的大片拍下来,你是已经丢掉了最顶尖演员的敏锐和意识了吗?”
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几乎是严厉地审视着眼前的男人。
祁景言沉默着。
他很感激艾伯特导演等到笑笑走了之后才点到他。
这几天的拍摄,他也好,莫一笑也好,都不断在被导演喊卡,要求体会,再体会。或许是因为两人的进度看起来差不多、导演的要求又显得非常意识流而抽象,莫一笑没有意识到其实两个人的进展是不一样的。
但祁景言却能够感觉到。
艾伯特导演虽然一次又一次对着笑笑说“cut”,说“no”,但是他的标准是一点点提高、并且真的被莫一笑一次又一次做到了的。这种进步,也许莫一笑本人甚至都没有感觉到,但作为旁观者,他简直要为恋人的天才和惊人的调试性震惊。
——他的笑笑,就好像是一块潜质超绝的璞玉,在导演的手里慢慢打磨焕发出光彩。
青年之前或许演了不少出色的作品,但探讨人性到如此深度的文艺片,显然是第一次。青年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弱势,更有一个拍过令导演赞不绝口的《月光树》的祁景言对比,所以对于自己的提高和磨练更加渴求,几乎是海绵一样疯狂地吸收着所有新鲜的要求、感受,用心去感悟拍摄过程的方方面面。
虽然他现在还是在被导演喊卡,但现在的卡和第一天开始的卡早已千差万别。祁景言只是看着,都已经能够感受到拥有着同样一张面孔的恋人,呈现出来的全然不同的气息。
而他自己却陷入了瓶颈。
想到这里,祁景言微微苦笑起来。
笑笑或许以为他应该会很轻松地适应这样的拍摄吧?
其实不然,两个人的进度相比,祁景言是缓慢的那一个。他曾经在富有深度的影片当中贡献出灵性惊人表演,也正因为这个,他在拍摄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去回忆曾经的感受,曾经的方法……想要找回自己。
可越是如此,他越难以进入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而正因为体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