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请。”
眼前的男子五官单拆开都是不俗,偏偏整合在一起后平平无奇,身上的长袍旧的很了,边角处可明显的看出磨损来,身上背了个狭长的包袱,估摸着分量不轻。
打眼一看,就不像能付得起栖凰阁酒资的模样。
但小二平素见的人多了,深知金陵中藏龙卧虎的道理,轻易不对人翻脸,当下只是含着笑把人往大堂领。
没有受到预计中的冷待,程翊微微颔首,从怀中取出一块木牌来丢给小二,轻车熟路的往里走。
“天字三号房。”
从大堂转角处的楼梯直上两层,右手第二间便是天字三号房所在,面积宽阔布置豪奢,是平素金陵权贵宴请爱来的地方。
随口点了一桌小菜两壶美酒,待酒菜上齐,示意雅间中不需人伺候,程翊将从不离身的包袱放下,伸手缓缓解开。
包裹狭长而厚重,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的甚是严实,单凭一双人手就要解开甚是艰难。
程翊也不着急,一面手下不断动作,一面顺带侧耳听着隔壁的响动。
适才他路过时瞧见人头闪动,想必是有人的。
咫尺之外,是栖凰阁的天字一号房。
与其他天字号房尚且提供预约不同,栖凰阁的天字一号房素来专供名门世族享用,听闻其中陈设布置,尽皆是常人想见而不可得的珍奇。
程翊目力耳力皆是极佳,因而就算相距甚远,也能隐约听得几人谈天说地的声音。
“朝野这一番巨变,京中官员变动不少,听闻新帝前日下了诏书免了中书侍郎顾大人的官职,意欲让原来的成王长史沈居补这个缺,我等不在朝中不知真假,不如请陈大人说说,传言是否属实?”带着些慵懒的语调,即便只听声音也能察觉出主人此刻的闲适安逸来。
似乎是短暂的静默了一瞬,那被称为陈大人的人笑着应道:“可不是,沈家原本已然败落,沈居文宗一朝探花郎出身,与苏相同科的进士,多年沉浮也不过是个五品长史,如今一朝摘得从龙之功,才真的青云直上了。”
。
另一个痞痞的声音插进口来:“禁军统领不是也换了,新上任的那位是端柔长公主的驸马,从前也是交州一脉,多年不回京的主。”
“朝中上下这么一换血,苏相的处境可不轻松了。”陈大人轻叹一声,语气里却不是全然的惋叹。
一声轻啧。
“苏家到底是苏家,定国公手里还捏着中央军的兵符,理政堂也还没进新人,陈大人现下说这些,太早了点吧?”
最先开口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没了之前那份慵懒,透出几分被冒犯似的不悦来。
哐当!
程翊听的入神,不知不觉间包袱已然拆开,里面的东西散了满地。
能工巧匠Jing心打磨的Jing致器物铺散在厚重的地毯上,室外灼人的日光投射进来,折射出一片冷光。
顾不得听下去,起身拾了满地的器械,看一眼外面的日头,手脚利落的动作起来。
弩臂、弩弓、弩机、弓弦以及……顶端尖锐而泛着幽蓝色暗芒的箭矢。
烂熟于心的组装下,不到半刻功夫,一架非军伍士卒禁用的强弩出现在程翊面前。
射程可达数百步的东西,却只配了一只箭。
程翊抚摸着箭身与箭羽,不去碰那淬了毒的箭尖,目光幽暗。
栖凰阁是京中位置最好的酒楼,天字三号房是楼中视野最开阔的房间。
之所以说位置最好,是因为他比邻长安街,是京中许多权贵进出皇宫来往府邸的必经之道。
而据可靠线报,三个时辰前右相苏俨昭奉诏入宫,如今离宫门下钥的时间越来越近,丞相车驾迟早得从这条道过。
将弓弦拉到一半,程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条笔直的官道上,掌心处已然汗水泠泠。
众所周知,苏俨昭为人谨慎,因着从前手段狠辣树敌颇多的缘故,每每出行身边护卫无数。
如今新帝登基而他本人又非交州一派,出行便收敛许多。
这是最好的动手机会。
箭尖淬了毒,只要沾上皮rou,便无万全之理。
若是功败垂成,不仅金陵戒严,只怕相府也会变成真的铜墙铁壁。
目光盯在街道上不知多久,程翊已然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面上沉稳似水,心下却是跳若擂鼓,弓渐渐拉到满弦,身体已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动作。
偏偏越是急切,咫尺之外的声音便越是清晰。
早前那个充满痞气的声音轻轻的“噫”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苏相的车驾过来了。”
心头狠狠一跳,程翊的目光木然的投在行进中的车驾上,手中弓箭无声的对准。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呲!
察觉不到自己做了些什么,程翊手中一轻,握在手中的弓弩重重落了地。
几乎在弓弩落地的同时,离弦之声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