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心口怦然一动,紧接着,便是阵阵难以克制的隐痛。
“阿绮……”
他行到近前,一面开口唤她闺名,一面下意识伸出手,小心翼翼将她揽进怀中。
怀中娇小的身躯战栗不已,似受了不小的惊吓,令他心中隐痛陡然加剧,更想起方才她坠塔的异梦,忙将她揽得更紧些,安抚似的亲吻她额角,柔声问:“阿绮不怕,方才发生了何事?”
额角滚烫的温度激得阿绮一个激灵,眼中因方才的恐惧而生出的混沌渐渐散去。
目色清明间,她恍然回神,方发现自己此刻竟正靠在憎恶不已的郗翰之怀中,忙一把挣开,背过身去,一面拭泪,一面整理衣裙,须臾便起身离去,丝毫不愿停留。
如此倏然变色,令郗翰之原本满怀的温柔怜惜瞬间消散大半。
眼见掌中锦绣衣裙尽数滑出,他冷下脸来,忍不住讥诮道:“怎么,如今于人后,连话也不愿同我说了?”
阿绮离去的脚步一顿,冷冷道:“郎君莫忘了我昨日之言,士庶有别,泾渭分明。”
郗翰之面上肌rou隐隐跳动,紧捏住榻上薄毯,咬牙质问:“这便是你不顾以为人妇的身份,与其他男子独处一室的缘由吗?”
他说着,冷笑不已,望着她的目光里,尽是恶意的揣测:“崔公若还在世,得知你如此虚荣轻浮,只怕会大失所望——”
话音方落,便听素来从容端庄的阿绮忽然高声厉喝:“住口!”
那是她最敬爱的父亲,不容他如此揣测。
她深深吸气,平复胸中郁结,半晌,望着屋外天际,喃喃道:“父亲他,最疼阿绮了。”
说罢,再不停留,快步离去。
……
浮屠下,树影边,阿绮至时,正见太后于众人簇拥间,坐于石桌边,面上稍有倦色,与周遭一众夫人在絮絮地说着什么,并无皇帝在侧。
崔萱立在一旁,颇有些心神不宁,一见她来,忙悄然靠近,挽住她手臂,避开旁人耳目,低语道:“阿绮,我有些担心,今日之事——”
阿绮忙覆上堂姐攥住她衣袖的手,示意她镇定,正要出言安慰,便闻一妇人笑道:“太后有所不知,昨日夫君与我,倒听说了件不大寻常的事。”
阿绮循声望去,只见此妇乃是尚书令苏裕之妻,即太后长嫂,周夫人。
太后素与之亲厚,闻言颇有兴致问:“何事?”
那周夫人眉目含笑,一副和蔼模样,正望向立在一旁的崔家姐妹,道:“此事,却与崔家女郎有关。”
☆、答允
崔萱闻言,心下一紧,攥着阿绮衣袖的手上悄然浮出泛白的骨节,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倒是阿绮,镇定如常,悄悄捏一把堂姐的手腕,于众人目光中,笑着携她上前,自然坐至太后身边,娇俏道:“太后今日怎未与大师听禅去?”
她这般问着,目光却不自觉四处逡巡,生怕萧明棠再度出现。
好在太后拍着她手,摇头笑道:“到底年岁大了,登了一遭塔,着实累了,便只让陛下独去。咱们这些妇人,便在此处说说话,也好。”
阿绮稍觉怪异。
同泰寺中高僧,乃是指十余年前,南渡而来的那位道远。听闻他师从西域高僧智摩严,早已于北方显名,南渡后,更因太后青睐,成为建康高门间皆礼遇异常的座上宾。
太后常入寺听道远讲经,本是司空见惯的常事。然她每入同泰寺,却必带天子同行。譬如今日,太后自己已乏,却仍令天子入内见那道远。
旁人大约不觉,然阿绮却知,萧明棠对佛道之学,无半点兴趣,尤其对佛家,似隐隐有几分憎恶痛恨。
前世被他囚浮屠中时,每见他入内,除却Yin郁可怖外,更有几分因玷污了佛门净地而生出的隐秘快意,仿佛在报复什么似的。
苏后对独子素来纵容宽忍,却不知为何,于求神拜佛一事上,颇为强硬。
然眼下她不过略想一想,知晓萧明棠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现,便稍稍放心,不及深思,只因有更重要之事。
她侧目望向一旁的周夫人,笑问:“方才夫人所言,不知是何事?”
只听周夫人道:“原是桩市井间听来的小事,说的是一位姓孙的参军,昨日竟至崔侍中府外,欲求娶阿萱。”
此言一出,众人皆愣住。
建康高门之间,并无孙姓,况周夫人言语间,也已表明此人当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竟敢如此唐突登门,实在闻所未闻。
崔淮之妻谢夫人面色登时有些难堪,嗤道:“不错,那位参军仗着有些功劳,竟敢有这等荒谬之念,已被侍中驳斥,量他也不敢再有妄想。”
其余妇人们闻言,不由纷纷赞同,一齐指责孙宽不知天高地厚,妄图跨过门第高低,娶崔家女。
只周夫人摇头道:“然我却听市井间的传言,仿佛并非是这位孙参军一心妄想,他于崔家,似有些恩情?”
苏后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