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上了。
木板床上只有一床看起来很有年头已经全部发黄的褥子,她把褥子卷起来放到地上,拿出几件衣服铺在床上,和衣躺下,把羽绒服当被子盖在身上。
地下室没窗户,沈都清没关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太恐怖,她怕有虫子。
她很累,以为自己躺下就能睡着,但大约是光线影响,脑袋明明沉得不行了,思维还是很活跃。
空气里有长久不通风的霉味,沈都清伴着这味道睡着,伴着这味道醒来。
不知道几点,她没带手机,也没带手表。
反正醒了就不想再睡了,太冷,她都缩成一团了还是冷。
想不清楚的问题干脆不想,她决定先想办法把欠老板娘的房租还上。
未成年找工作显然是个难题,又大过年的,沈都清想了一会儿,去公用卫生间凑合洗了把脸,背着琴包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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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晚上过去,江峙没有等到沈都清的“到了再跟你说”。他拨电话过去,提示关机;等到早上再拨,依然关机。
江峙扔了手机:“艹!这个死丫头。”
冷着脸坐了片刻,他起身换了衣服,拿上手机,边穿外套边下楼。
才七点钟,难得这个混小子起这么早,许明兰见了他却没什么好脸色:“去哪儿?”
“出去一趟。”江峙大步往外走。
“站住!”许明兰喝道,“我昨天和你说的什么?”
江峙停下脚步,皱眉。
许明兰瞪他一眼:“昨天那么对你沈姨说话,我让你在家反思,你反思了没有,这就往外跑?”
昨晚对林念君的不客气,后果是回来被狠狠教训了一通。
不管原因是什么,他作为一个晚辈对长辈出口不逊,在大人眼里就是混账和不懂事。
尤其是刚刚警告过他不许掺和沈家的事,转头他就去讽刺了林念君。
好在四叔出差去了,没人揍他。
江峙有点不耐烦:“反思完了。”
许明兰太知道他的脾性了,哪里会这么听话,不过是糊弄她一句省事。
因此丝毫不动容:“这几天你好好在家待着,不许出去!”
许明兰对他一直溺爱,许久不曾像对小孩子一般如此严格看管。
而她既然开口,势必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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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都清问了附近五家快餐店,寒假已经过半,这些地方早就不缺人手。走了三条街才找到的琴行和一家请得起小提琴演奏的正经西餐厅,都拒绝18岁以下的临时工。
可能是没吃饭,沈都清开始有点头晕,好不容易找到第二家西餐厅,人家有一整支乐队,不缺小提琴手。
出门时一个经过的服务生问她:“你在找寒假兼职?”
“算是吧。”沈都清点头。
“你会拉琴的话,可以去音乐公园试试,那边适合你,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学生自己带着琴和设备表演,你长得漂亮,赚得可能比快餐店多。”
沈都清去过很多次音乐公园,当然见过那些街头艺人,他们会用一只箱子来盛纳收入,还有支付宝和微信的收款二维码,面面俱到。
A市是一座包容性很强的城市,街头艺人已经是一张城市名片,许多热门时尚商圈都能见到自带音响表演的街头艺人。有人曾晒过自己的收入,一个小时两百有余。
这倒不失为一个简单便捷的方式,只是这里距离音乐公园太远,一路过来也并未见到大型商场,而她是一个出行只能靠双腿的小穷鬼。
但若想卖艺,随处都是街头。
沈都清走到一座天桥时,遇到一个双腿残疾的乞丐,正是假期,这里人流量还算不错。
沈都清走过去,礼貌地询问:“你好,介意我在这里拉琴吗?”
乞丐瞥了她一眼,没搭理。
沈都清便当做是允许,在离他一段距离的位置放下琴包,取出自己的琴。
她把琴包打开摆在前面,临时充当容器。
三三两两的行人,每个都要奇怪地看她一眼,但都没有买账,反倒是乞丐的碗里不断有进账。
沈都清拉了三支曲子,一毛钱都没赚到。只有一只小白猫做她的听众,蹲在前面看着她,沈都清便为它拉了一支《猫和老鼠》的经典音乐。
一个漂亮姐姐停下来听曲子,撸了小白两把,跟沈都清聊了起来。得知她在卖艺,惊讶道:“我还以为你在玩,你看起来也不像是……”
不像是家里缺钱的。
她没说完,但沈都清听得出弦外之音。
她身上这件羽绒服挺贵的,熟悉的很容易认出牌子。
“不像是好人?”她笑得若无其事。
“不像是大人,看着跟我妹妹差不多。”漂亮姐姐拿出钱包想意思一下,结果一点现金都没有,有点尴尬,遂拿出手机说:“妹妹,这样,我帮你拍个视频发微博吧,我微博有点粉丝的,说不定能帮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