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耷拉着,面孔给帽檐遮住一半,隐约能看到半掉不掉的挂在鼻翼上的黑框眼镜,一只手里还拿着一块啃掉大半的面包,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
张璟铭放轻脚步走过去,伏低身子看周弘,见他双唇微张,呼吸平稳,嘴角上还残留着一块面包屑,果真是睡着了,睡相还不差。
张璟铭微笑一下,抬手轻轻的将周弘嘴角上的面包屑拂去,又皱起眉,暗道: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就这么坐在地上,也不知睡了多久。
沉yin了下,张璟铭拾起地上的袋子,故意弄出挺大的声响,跟着看一眼周弘,不见他动,又掏出钥匙开门,同样弄出大动静,还是不见他有醒来的迹象。
看样子睡得不是一点点的深啊,无奈的笑一下,张璟铭进门放下东西后再走出来,俯身将周弘鼻梁上的眼镜挂好,然后伸出手臂,小心翼翼的穿过周弘的膝弯,将他轻轻慢慢的托起来,然后缓步走进门,穿过客厅进入客房,轻轻慢慢的将他放下,除去他鼻上的眼镜和头上的帽子,扯开被子将他盖好,做完了这些,才又轻轻慢慢的走出去,关上房门。
一觉醒来,就觉得脖子酸痛,周弘捏着后颈,瞅一眼客房,反应了过来,不由猛的拍一下额头跳下床。从房里出来,便听到厨房里有动静,周弘走过去往里一探,只见张璟铭脖子上套了个围裙,一手插着裤袋,一手举着锅铲,没甚表情的看着火上的煎锅。
周弘扯了下嘴角,脑子里突兀的闪过一句话,“真特么逆天,这么一张脸,这么一副打扮,竟一点儿不觉得娘!”
意识到有人在观望,张璟铭向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关注锅里,淡淡的说道:“不多睡会儿吗?”
周弘略微尴尬的“昂”一声,边往里走边回答:“闻到香味了,睡不着了。”
这话可不是随意拈来讨人欢心的,厨房里浓郁的牛rou香确实勾起了周弘的馋虫,再说,他也不觉得有什么话能让这人欢心一下,而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因为张璟铭闻言之后,仍是半分表情也没有。
周弘心中暗叹,也不知这人平时是如何交际的,挑一下眉,他看向锅里色泽诱人的两片牛排,撸起袖子问:“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张璟铭看他一眼,然后指一下旁边择好的芹菜,道:“洗干净之后切成段。”
周弘干脆的应一声,跟着立即动起手来,先仔细的将芹菜洗干净放到菜板上,然后拿起刀噌噌的就开始切,可刚切两下,忽然停住了。
眉心微微拧了下,周弘悄悄的翻一下手,便见一条粗血从食指上的切口里往外流,心里忍不住骂:至于这么悲催么卧槽,成心给他难堪是怎么?
刚想偷偷抹一下含糊过去,眼角余光里就注意到张璟铭望了过来,正瞅见他那一条粗血,于是周弘只好讪讪的举一下被切伤的手指,道一声“不小心……”然后伸手就往水龙头下放,想拿水冲一下。
不料手还没有放过去,就给张璟铭一把抓住,他动作十分迅速果决,惊了周弘一小下,只觉那手使出的力道不轻不重,却给人十分结实牢靠的感觉,他抬眼狐疑的看住张璟铭,只见他盯一眼自己,不放手,伸长另一条手臂去开上面的橱柜,从柜子的边角处摸出一小瓶碘酒和纱布来。
周弘这才恍然,恍然之后又是恍惚,只愣愣的看着张璟铭动作。
先是拿纱布擦一下漫开的血,然后涂一层碘酒,最后缠上纱布,修长有力的手指轻巧的翻动,毫无粘滞之感,干净利落,没几个眨眼就完成了。
周弘傻举着手指,一抬眼,正对上同样望过来的张璟铭的眼睛,只觉得漆黑沉沉,恍若能吸人的黑洞,心下不禁一凛,暗道:我了个去,这人长得忒好了,男人见了都恍惚啊。
只一眼,张璟铭便回身又去照看煎锅里的牛排,边翻边说话:“你先出去,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周弘除了“嗯”,再无话可说。
在客厅坐下,周弘还是恍惚,受伤的那只手低举着,总觉得那力道还箍在上面,使他的手不自然的微微缩起,心里也皱皱缩缩的,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琢磨了半天,还终于给他琢磨出了一点儿,原来是张璟铭给他包扎伤口这情节有问题,想想吧,他一个大男人,手指切了个小口而已,处理与否都无所谓,就是要包扎,也得由一个女人来干才对头,偏眼下做这事儿的是个男人,还做得格外妥当,总之,周弘的心里为此多少有些异样。
张璟铭这人气质沉闷,大约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倒是他一本正经的在这里纠结,敏感的像个女人。是不是经历了那一晚的缘故?周弘忍不住的,一遍又一遍的这样想。
接下来的数天,周弘都过得十分清淡,该吃吃该睡睡,不消极不亢奋,少了一缕魂似的没点儿Jing气神。虽然脑子暂时秀逗,但小心思还是转得很溜,周弘这样想,只要他不打扰了地主的正常生活,不做讨人嫌的事,他短时间内就不用担忧会不会被扫地出门的问题。
所以,周弘的日常十分简单,客房,客厅,洗手间,三点一线,其他地界绝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