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燃遍他的四肢百骸，他连理智都抛到脑后，只能怒火中烧地瞪着对方；即使语句模糊，但沉江城仍旧听出来了——周乐言叫的，是女人的名字。
——他竟醉得把他当成别人。
无来由的怒火让沉江城抿紧了唇。
偏偏身旁的那个人像是对他的怒气一无所知，不仅模模糊糊地叫着陌生女人的名字，而且还不住地舔吮他的耳朵，如同某种刻意的引诱一般，沉江城感到怒意盈满了自己的身躯，与此同时，有某种他很熟悉的感觉沿着下身一路燃烧。
那是性欲。
眼前的人是自己过去的朋友，但对他而言，也同样是一个颇具性吸引力的男人。
沉江城能骗过这世界上所有人，独独不能欺骗自己，在他还对性向懵懂困惑的时期，第一个让他产生性欲的（交往）物件其实就是眼前这个人。很长一段时间内，年少时的周乐言都是他夜晚梦中出现的（交往）物件，那些情色又让人恍惚的梦境结束后，他每每感到愧疚，心中萌生出难以排解的罪恶感，然而那些梦总是持续不断。
到了后来，他喜欢上别人，这种情况才逐渐消失。
然而现在，曾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人就在一旁，一脸醉意，低声笑着啃咬他的耳朵，沉江城根本忘了必须推开对方，整个人都仿佛回到了年少时的梦境里一样，近乎漠然地旁观整件事情的发端。
「你的胸部好小……」周乐言语气轻佻，手在他胸前不断摩挲，有些可惜地道。
他竟把他当成女人。
沉江城心底深处觉得这一切经过堪称可笑荒唐，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想要推开对方的手却转而按住了对方的手腕，欲拒还迎一般。周乐言的手在他身上胡乱抚摸着，仿佛根本没有察觉他是男人，显然也是醉得神智不清。
他终于忍不住道：「别摸胸口了，我不是女人。」
周乐言闻言，困惑地抬头望了他一眼，似乎无法理解他所说的言语代表的意义。沉江城犹豫片刻，便拉过周乐言的手，按在自己已经隐隐有了反应的下身，在他耳边忍无可忍地低声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小敏？莉雅？」周乐言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长串女人的名字，最后终于歪着头，有些迟疑地猜道：「黛……黛云？」
沉江城微微一怔。
周乐言说过的这一长串名字，没有一个是他知道的，大抵是周乐言过去的玩伴，即使断绝来往，不过他也曾经从周令声口中得知周乐言的私生活相当混乱，跟许多女性都纠缠不清，但是周乐言最后说的那个名字他有一些印象，大约是周乐言过去的未婚妻，因伤害他而入狱的那个女人。
「我不是庄黛云，你弄错人了。」沉江城摇了摇头，感到自己先前的欲火都被这一声称呼悉数浇熄，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就此感谢周乐言，心中五味杂陈。他动作轻柔地把周乐言扶到床上躺好，低声安抚道：「你睡吧，我该走了。」
周乐言却在此时抓住了他的手，完全不肯放开，直直地瞧着他，或许终于认出他是谁了。
「江城……」他低声唤道。
「怎么了。」沉江城平静地回应。
「我很痛，很痛……」周乐言小声道，明明没有哭泣，语气却像是呜咽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只手碰着他的头发，像是无可奈何一般，低声道：「嗯，我知道。」
那件事对他的影响果然还在，伤痛过后留下的后遗症一直没有消失。沉江城想起了周乐言憔悴消瘦的模样，夜晚做了噩梦后一脸苍白浑身冷汗的样子，心中忽然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隐痛。周乐言以出轨的方式伤害过庄黛云是毋庸置疑的事情，然而庄黛云的报复同样毁了周乐言。
周乐言并不是什么软弱的人，平常也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好像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然而那场伤害带给他的疼痛至今都无法消去，周乐言居然在酒醉之后无意识地拉住了他，还说出了这样的话。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动摇，毕竟周乐言于他甚至称不上朋友，然而现在瞧见对方这副颓唐的模样，他心中却涌出了一股说不清的感情，或许是那一点点尚未死绝的友谊在作祟，他居然也有些难受。
沉江城将周乐言抱到怀中，像是抚慰幼童一样，拍着他的背脊。而周乐言很快就因为他的举止而冷静下来，如同终于找到安全的避风港一样，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呼吸渐趋平稳。
他抱着对方，忽然也跟着感到一点模糊的睡意，过了片刻便放弃地阖上了双眼，跟着小憩片刻。
※ ※ ※
周乐言作了一个梦。
梦境之中，自己坐在火炉旁边，热气不断地烧灼着他的身躯，而他却毫无离开的想法。那些火焰给予他温暖的感觉，甚至隐隐让他觉得安心，但是在那种安心之外，又隐约有种奇妙的不安感觉跟着一起涌现出来，他瞧着随风飘摇的火焰，既不舍于离开这样的温暖，又害怕自己也会随着过高的温度而跟着一起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