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脸,又使劲儿搓下巴。
和春在他身边左晃悠一下,右晃悠一下,活像抓耳挠sao要跟小姑娘搭讪的傻小伙儿。
晃了半天,见曲景明盯着镜子停下了搓下巴的活儿,才靠近几分,从镜子里瞄了他一眼,又一眼,说:“曲景明,我姐姐是不是特别喜欢你?”
曲景明毫不掩饰鄙夷和不耐烦:“关你屁事。”
和春听了,突然瞪大眼睛盯着曲景明,片刻,惊叹地“哇”了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曲景明从镜子看到他那样儿,厌烦得要命,心道傻X,又抹一把下巴,语气有点狠地啐:“脏死了!”
脏死了的罪魁祸首舔舔唇,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这句评价,好像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憋得满脸通红,舌尖和牙齿玩了好几次你推我拦的游戏,眼睛定定盯着曲景明。
曲景明对他最后一点力量上的畏惧,也被他现在这副局促不安的傻模样化解了,此刻正是大大方方瞧不上他的姿态,看他的眼神像看苍蝇,“哼”一声,又要走。结果前脚没出厕所门,和春又黏上来了,
“曲景明曲景明,以后我罩你吧!我告诉你,全校三年级以下的事情没有我摆不平的,你跟我一起玩,我保证你不被人欺负。你不知道,我们学校的人很坏的,没人管你你一定经常挨打挨整,他们会往你饭盒里尿尿、撒沙子!哎,你不信吗?我都是说真的……”
曲景明回头轻蔑地瞟了他一眼,那一眼格外有气场,和春瞪着眼睛停下脚步,也不说话了,眼睁睁看着曲景明回教室的背影。等看不到人了,他才放松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发出万分忧愁的一叹,晃晃手臂,回自己那栋教学楼去了。
这天晚饭,陈老太用尽平生脏话骂和春,义愤填膺得一筷子没动,不时指指曲景明脸上挂的彩,对和容控诉:“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个便宜儿子让你弟弟打成什么样子,太不像话了!你爸那个人渣,怎么教的孩子,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和容一言不发,只在陈老太指曲景明伤口的时候,抬起那贵重的眼皮投来一瞥。
曲景明依旧安静,吃饭就吃饭,食不言。但想得挺多。一顿饭净在陈老太的悲愤控诉中度过了,他也想得有了点眉目,放下碗筷,面向和容,主动认错:“和容阿姨,我不是故意要和他打架的,我保证再也不打架了。”
说完,他观察和容的表情。可和容根本没有表情——以他那点苍白的眼力见儿,也看不出和容的表情变化,他只见和容神情冷淡,听了他的话,默然点点头,回答:“你知道错就好。”
可曲景明哪里知道错。
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错,这么主动胡说自己错,其实不过是讨和容欢心,叫和容知道他懂事、忍让,不要从此讨厌他了。人情的弯弯道道他还理不清楚,但和春口口声声的“我姐姐”让他本能上产生摇摇晃晃的危机感,害怕和容站在和春那边。
和容一直挺冷淡的,他也觉得没什么,就这次,他感到委屈。说完话得不到想要的反应,就低下头盯地板,眼眶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怕一眨就眨出眼泪,难看。
“哎,真可怜。”陈老太感叹地摇摇头,姗姗开始吃饭。
和容放下碗,上了楼。过了一会儿,又下来了,端个脸盆,拎着一个小塑料袋,坐回饭桌前,收拾出一角放东西,拍拍曲景明的脑袋:“抬脸。”
曲景明听话的抬脸。
和容用棉签给他涂药水,手法生疏但动作轻柔得有点小心翼翼,曲景明盯着她的睫毛看,能把每一次颤动都看清楚,不知怎么的,刚才死都要憋住的眼泪就忍不住了,咕嘟咕嘟聚成一滴、一串,从眼角淌出来。
和容一边用冷毛巾给他擦眼泪,一边说:“忍忍,这点疼而已,不要哭。”顿了顿,又说,“明天我送你上学,跟那臭小子说说,他以后不敢欺负你。”
曲景明眼泪流个没完,陈老太在一旁看了,马上又找到新的切入点指责和春、同情曲景明,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平时没少欺负这个小拖油瓶。
和容给曲景明涂完药,拉着人上楼,给她妈丢下一句:“你这样整天肝肠寸断地想着他,还有什么意思吗?不如想想自己是谁,少再糟贱自己。”
陈老太张口失声,闭了嘴。
隔天和容真的亲自送曲景明上学,出门前,陈老太板着一张万年不高兴的脸,说:“他们都是踩点到学校。”和容不做声,扶曲景明上自行车后座,走了。
这天早上是没吃早饭的,他们在学校路上还找了个地方补早饭,和容吃得慢吞吞,眼看快到早读时间了,才掐着分秒把曲景明送进校门。
果然跟和春他们狭路相逢。
送和春上学的是小轿车,车上下来一个打扮整整齐齐的少妇,看在曲景明眼里,对方几乎有薛冰冰那么好看了,可又不是一个类型,薛冰冰妩媚甜腻,这个少妇虽看得出是个家庭妇女,却挺干练利索,远远见到和容,还递过一个笑容。后下车的和春还打着哈欠,懒洋洋不要进校门的样子,被少妇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