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自己可以不停地变换位置来躲过畜生的进攻,但很快,他们便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畜生的移动速度和攻击力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尤其是加了海民血统的、失控的畜生,移动轨迹快到rou眼难见。
往往是猎人才挪了一步,畜生便已经预判出了结果,猛地一扑,稳稳地站在他们想要到达的方向上。
特里斯坦和加雷斯无法停在原地,但也无法大幅度闪躲。
一是行动不便,二是敌在明我在暗。虽然房间都是黑的,但畜生化形之后视域会大大提高,能在黑暗中分辨人眼难以分辨的细节。
他俩唯一占优势的地方就是他们是可以自由移动的,畜生的链条是凿在墙里的。也不知道墙另一边拴着什么,它们硬是扯了半天也没扯出名堂。
不过一旦畜生一爪子抓过来,还是能在特里斯坦背后拉出几道血淋淋的伤口。特里斯坦几乎把加雷斯包裹着,将加雷斯抵在门板上。自己则左右闪躲着不停朝他们抓来的爪子。
其实被抓了几次之后,后背也就烂了。疼痛也稍微麻木了一点,没一开始那么尖锐。
特里斯坦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好尽可能把长得好大只的加雷斯压得更紧。
加雷斯当然不愿意,虽然特里斯坦叫都没叫一声,但只要他的身子晃一晃,加雷斯便知道对方又被划了一道。
他们不知道会在这里关多久,但特里斯坦有安排。
这里的畜生那么多,每天的投喂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只要他们——或者加雷斯——撑到门再一次打开,就能找到机会冲出去。
他们之前的戒备心太弱了,从来没想过海岛上有那么多畜生。但现在特里斯坦也有了判断,只要加雷斯手铐和脚镣没有拴在墙里面,只要他们能坐船到岛上,那找到相同的方法回去也不是没可能。
其实特里斯坦从来就没细想“死亡”这件事,他也从始至终没把“药剂”放心上。
虽然表面上看是加雷斯服从着特里斯坦的命令,但实际上只要加雷斯想做的,特里斯坦都会陪他去做。
包括现在。
特里斯坦从来没有丧失过意识,所以他清晰地记得每一次与死亡对峙的场景。要说完全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放纵自己的害怕却不是他的习惯。
蜘蛛家的人都有一个惯性,那就是不去想死后的事。只要不想,就不会恐惧。而没有恐惧,就是在以最好的状态求生。
但海民比他们想象的聪明太多了。
特里斯坦知道这些混血杂种造出来的根本是为了对付海民,以它们在海上的生存力和战斗力看来,只要训练得当,把海民包围并剿灭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可谁知道,现在却让海民抢了先机,反而用它们来对付陆地巫师自己。
这一刻特里斯坦不得不感慨,还好这些东西大部分已经杀死了,海民看似也无法驯服它们。否则假以时日,如果双方皆用这种怪物开战,必然造成海陆两地皆尸横遍野的惨状。
可是此刻加雷斯不是这么想。
他也想抱着特里斯坦,但他的反应总是比特里斯坦慢一步。他难受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几次想从特里斯坦的怀抱里冲出去,都被特里斯坦更紧地箍在怀里。
“……妈的,这时候能不能别乱跑了!”特里斯坦吼了一声,可吼的下半句又变成一声哽咽。
那些扯着链条的畜生都发了狂,狠狠地挠在特里斯坦的后背。
特里斯坦疼吗?加雷斯很想问。可是他问不出来,他怎么这么没用。
按照特里斯坦的说法,他才是对方的狗,可是现在主人却抱着他这条狗,试图让他活下来。
加雷斯的脑袋都要炸开了。好像有东西在他的身体里挣扎,把他的心脏撕开,把他的筋rou搅烂。
他要哭了,他的眼泪压抑在眼眶里,鼻腔里。酸痛难忍,头晕目眩。他的牙关咬得生疼,拳头也捏得咯咯作响。
“妈的……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老是——”他说不出来,特里斯坦狠狠地撞了他一下。
他以为特里斯坦是在反驳他,但实际上不是。只是特里斯坦的脖颈也被抓了一道,深深的伤口直接扯烂了他的皮肤,汩汩鲜血涌出,甚至流到了加雷斯的手腕上。
加雷斯头痛欲裂。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可他一点也不想继续了。
他不知道特里斯坦如果就这样死在他身上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他是否能承受特里斯坦变得冰凉和僵硬的结果。
他不知道这样的结果真的发生了,他是否还有理智去思考应该埋伏在门口边的哪个角落等待门板再一次打开,也不知道他之后他是否还有Jing力与毅力杀出一条血路,背着特里斯坦再次扎进海里,游向应该属于他的陆地。
他没有特里斯坦,他甚至无法定义自己。
这样的想法第一次从他的脑海中冒出来,而特里斯坦却说——“没事……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