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小院附近两亩土地的契约过了红契, 却是正好可以开始建作坊了。只是在开工之前,李掌柜突然登门, 带来了一个于李掌柜很糟糕,但于季春山却是正和心意的消息。
十五过后年节完了,走亲访友的也差不多都走完了,加之人们对rou松饼的新鲜追捧劲儿也过去了,rou松饼的销量自是减少了不少,从年前的隔日甚至连日就来拉一车,到如今已稳定在三日来拉一次就能足够供应上,不过这本就在季春山的意料之中,他自是不觉得不能接受。
这一日, 季春山早上早早的便起了来, 做出了三百个rou松饼来, 并前日做好的多味豆干等豆制品一起装好在篓里,等着李宝根上门来,却不想当天听到前院门被敲响去开门时,门外之人除了李宝根外还有李掌柜。
“李叔,您来得可巧, 我正好有事想和您商量商量呢。”季春山见到李掌柜,不满有些意外,但只惊讶了一下,便笑着把二人往里请。合作了许久,彼此也都熟识了,年前他便改了口,不再掌柜掌柜的显得十分生疏的叫了。
“是吗,那倒真是我来巧了。”李掌柜笑笑道,随后同季春山一起进了季家堂屋落座。
季春山给李掌柜倒了杯茶,坐下后才笑着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看这天一日日暖和了,这rou松饼若是放置时间长了,怕是味道会不好,便想着能不能让宝根兄弟每两日就来家里拉一回,当然了,每次的量自是会比三日一来时的少些。只是这样一来,宝根兄弟就会比以往要多跑上许多趟……”
“无妨无妨,左右以后白日越发长了,从镇上到你们村来回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便是一日一回都是成的。”季春山话未完,李掌柜便爽快地应了下来。
李宝根本就结巴,又因这个毛病自小便十分自卑内向,和人打交道自是容易吃亏,李掌柜便只让他在自家铺子里做些搬运拉送的活计,他体格好,赶车又稳,倒是再合适不过,如今季春山提出缩短拉运的日期,却也在李掌柜的预料之中,自是不会反对。
“那以后便要多辛苦宝根兄弟一些了。”季春山便看向李宝根笑着道。
“季、季大哥、客、客气了,我不、不辛苦,应该、该的。”李宝根忙摆摆手,结结巴巴勉力地说着。
季春山面上带着平易温和的笑看着李宝根,没有丝毫不耐的神色,等李宝根终于把这句话说完了,他对李宝根点头笑了笑,而后才看向了李掌柜,“不知李叔今日来是?”
季春山一问,李掌柜却是神色复杂地皱起了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才道“唉,大侄子,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李掌柜是洋河镇本地人,在洋河镇还是洋河村的时候便已在此居住了数代,其父原是个挑着扁担在附近村子游走贩卖杂物的货郎,后来洋河村因官道繁盛起来。李家因靠近主街,便临街建起了间铺子来,只是不同于身边邻居自家没什么营生手艺只能把铺子租售出去,李家却借着李父曾当货郎的便利,开起了一间杂货铺子。
后来李父过世,李掌柜作为长子理所当然的继承了家业,经营起杂货铺。他有些头脑,且不是个吝啬刻薄的,又极有人缘,杂货铺在他手里却是比在李父手里要生意兴隆的多,十多年下来,着实赚了不少,只是因为早些年供弟弟读书花费了不少,如今除了一家人住着的前铺面后宅院的身上的房子外,便只有五亩的田地。
而李掌柜今日之所以会来季家这一趟,起因便是他的同胞弟弟李有才。李有才自小读书,倒也是个努力上进的,虽随着他长大读书花费也就更大了些,但李父去世后,李掌柜便也继续供着他。只是一直供到了而立之年李有才却也没考出个名头来,后来也就彻底放弃了,在镇上的书院寻了个给稚童启蒙的差事,也经年的干了下来。可在今年年后开春不久,他却是在学院里因饮酒成醉,不慎碰倒了烛台差点酿成大火,最后虽没伤着人,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但还是被学院给辞退了。
李掌柜和弟弟虽年龄差了十来年,但感情还是很不错的,见弟弟整日闷在房中,还时常宽慰,后来弟弟提出想去杂货铺帮忙,他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见弟弟颓废的模样,还是心一软就答应了,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他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李有才一个读书人,自是做不来迎来送往接待客人的事,其他整理搬运的粗活他也不会干,便只帮着李掌柜收钱记账,不想没几日,他却提出帮季春山代卖之事他们太过吃亏,应该增加抽成。而后他虽然从李掌柜口中得知当初是李掌柜主动登门寻求合作,抽成也是他自己说的,又签了契书,怎好随意更改,更不要说若不是有着和季春山的这项合作,李记杂货铺也撑不到那家和他们打擂台的南北货站关门的那一日。
但李有才却依旧坚持己见,与李掌柜从争辩到最后变成了争吵,直至惊动了李母。而李母又一向偏心小儿子李有才,便只逼迫李掌柜按李有才的意思去做。若是别的事,李掌柜或许会退让一二,但涉及到人品信誉的问题时,他却是难得强硬的没有丝毫的妥协,最后逼出了李母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