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赶在饭点求见,这让赵荞觉得有些奇怪:“直接叫他进来说就是。”
侍者道:“夜行说……斗胆请二姑娘移步,他想在外头单独与您说。”
赵荞心中隐隐冒起些不安,在弟弟妹妹面前却还是稳得住,笑骂道:“反了天了他?”
说着,她站了起来,对弟弟妹妹道:“你俩先吃,不必等我。我去去就回。老四,你盯着小六儿些,别惯着她只吃rou不吃菜。”
赵荞出来时,老远就瞧见夜行在涵云殿门口的大树下焦躁地搓着手踱步,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赵荞在他跟前站定,狐疑蹙紧了眉心。
她还从没见过夜行这般模样。
夜行四下看看,凑近她些,低声道:“二姑娘,出大事了。”
“多大事?”
“今晨夏世子前往东郊沧浪亭赴与太乐令王舒大人斗琴之约时,遭歹人设伏袭击……据说眼下在太医院躺着。”
躺着?这用词听起来就伤得不轻。
赵荞被惊得面色刷白,周身汗毛都竖起来:“不是有内卫暗中护着他的么?!”
“因为,夏世子记着进京那日的场面,不愿有太多闲人提前等在那里,打算等到了沧浪亭再放出风声去,这样围观的人会少些。所以他刻意对外瞒住了与王舒大人约定的时间、地点,连金云内卫的暗桩都被他瞒过甩开了。而贼人,却提前在沧浪亭设伏。”
太乐令王舒、他的侄子王崇欢,这两人自是首当其冲的嫌人,上午就被“请”到大理寺接受盘问了。
“不是,等等,”赵荞懵了,“你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是几个意思?这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今早事发后,内卫和大理寺便联手排查,显然是要找出可能提前得到‘夏俨将于今晨出现在沧浪亭’这消息的人,”夜行指了指自己,“我,是前天夜里在王崇欢家房顶上听到这个消息的。”
赵荞如梦初醒,瞪大了眼指指自己,语气麻木:“而我,是昨日下午听你说的。”
凡能提前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有在沧浪亭设伏的嫌疑,这是明摆着的逻辑。
虽说夜行不是等闲之辈,未必会在王崇欢那里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可凡事就怕万一。
“这要是被内卫和大理寺查到什么把柄再找上门来盘问,那场面可就难看了,”赵荞无奈又担心,“得,咱俩这就去大理寺自陈清白吧。”
夜行猛点头:“我就是想说这个。要禀殿下与王妃殿下知道么?”
“不用特意去禀,他俩正事还忙不完呢,等他们晚上回府时再说吧。”定下心神后,赵荞也不慌了。
她命人唤了阮结香来,本打算叫阮结香去贺渊那头说一声。
转念一想,今日夏俨出了事,内卫会同大理寺在查凶嫌,想必贺渊又身先士卒去了,这会儿肯定不在家中,于是又作罢。
既是大理寺与内卫联手在查,也不至于就冤了谁。她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该说的说清楚就是,没什么好怕的。
她倒是有些担心夏俨,也不知究竟伤成什么样了。
第85章
近来京中大小案件接连发生,大理寺上下个个都像停不下来的陀螺, 众官各司其职忙得团团转, 早已忘了“申时散值”这回事, 连大理寺少卿秦惊蛰都时常亲审案犯或研判卷宗到深夜。
今早又得到夏俨遇袭的消息,这就更是火上浇油,忙得秦惊蛰一整天都没来得及吃上饭。
当赵荞被带进她的办事厅时, 她正在啃着饼翻阅卷宗。
秦惊蛰年少时与赵荞的母亲孟贞乃是州府庠学同窗, 这些年因她职务之故需避嫌, 与信王府私下来往并不频密,但也勉强可说是看着赵荞长大的。
她疏懒靠向椅背,轻抬眉梢端详了赵荞一番后,啃着饼边漫不经心地笑问:“闯什么祸了?”
大理寺少卿秦惊蛰素有“玉面罗刹”的诨号,审案追凶雷霆铁腕,却天生一张引人注目的芙蓉冷面。如今虽已非青春少艾的年岁, 可那份骨子里透出的冷艳却更显凛凛风华。
赵荞垂眸尴尬笑,利落坦白:“夏俨不是遭人设伏袭击了么?听说内卫与大理寺正在排查可能提前得知‘夏俨今早会出现在沧浪亭’这消息的人。我怕到时被大理寺找上门反而难堪,就想着还是主动来说清楚为好。昨日下午我就知这消息了。但他遇袭不关我事!”
秦惊蛰先是愣了愣, 旋即轻哼:“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既是来坦白的,赵荞也不卖关子,一五一十从头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文稿许多捕风捉影之处,我疑心是哪个同行想砸我招牌害我落个‘造谣罪’,心中不踏实,便叫人去查。先是叫我手底下的小当家查, 可我担心小飞笨拙被对方察觉,就又另派了府中的夜行去。因这文稿是由王崇欢居中牵线来的,所以夜行便跟着王崇欢循线去探。前天晚上夜行听见王崇欢和夏俨谈话,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