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她经过两日缓冲,今早看起来像是醒过神来,但其实心绪是很脆弱的,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然她心绪大纵不宁。
被韩灵这一提醒,贺渊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严肃地点点头。
他俩明白了,阮结香却半点不明白:“韩太医,我们二姑娘这样……”
韩灵安抚地笑笑:“别担心,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就是心里没真正缓过劲来。我这就给她开个方子,静养几日就好的,我保证。”
有了韩灵的保证,阮结香总算放心了些。
贺渊唤来中庆:“你让人去禀信王殿下,赵二姑娘暂且就留在这里。”
“贺大人此言不妥,殿下想来也不会同意的,”阮结香大胆反驳贺渊的安排,“既韩太医说不严重,那他开了方子后,我带二姑娘回府照料就是。”
阮结香这会儿瞧着贺渊多少有点不顺眼,心中拼命腹诽:哪有在别人家静养的道理?又没跟你成亲。
“放心,信王殿下会同意的,”韩灵笑着帮腔,“我奉圣谕来为贺大人诊治,若赵二姑娘回府,我也不方便时常过去为她看诊。况且之前圣谕命赵二姑娘在泉山禁足,还是信王殿下亲自选定由贺大人近前监管。至今这道圣谕并无更改或中止。”
贺渊忽然觉得韩灵这个人平白好看了几分。
“最重要的是,赵二姑娘这种情形,除了静养与汤药外,还得有人在旁哄着为佳,”韩灵接着道,“我听中庆说过,之前在泉山时,贺大人在赵二姑娘面前特别‘狗’,这对眼下……”
“韩灵,你带结香出去开药煎药,”贺渊板起微红的脸,从牙缝里迸出沉沉冷声,“中庆,待会儿自己出去挨打。”
个吃里扒外大嘴巴的刁仆!我狗不狗,自己不知道吗?要你到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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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这么一番,贺渊肩上的裹伤布毫无疑问渗出了新的血迹。
倍感头疼的韩灵从诊箱里取来新的伤布与药膏瓶,打算替他拆掉这条旧伤布,重新敷上止血生肌的药膏再裹一遍。
贺渊却不理他,一径握着赵荞的指尖:“阿荞,我将他们都赶出去,你帮我好不好?韩灵是个庸医,上药可疼了。”
少言寡语的冷冰冰?不存在的。此刻这个贺七爷,眼神、语气都温柔得能拧出水来,身后仿佛有无形的毛茸茸大尾巴顺着那声音甩过去,轻轻将小姑娘温暖裹覆。
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无耻地污蔑自己,韩灵差点就抓起一把银针当场戳死他。好在中庆及时制止了他罪恶的行为。
就像阮结香先前说的那样,赵荞任由贺渊握着自己两手指尖,不动,也没躲,却并不看人,低垂的眼睫像两排小扇子似地轻扑几下,似乎在思考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渊没催她,耐心等待着,指腹在她指尖温柔摩挲,像给猫儿顺毛似的。
半晌,赵荞总算稍稍抬了眼,有些迟滞地看看韩灵,又看看中庆。
她的神情茫然困惑,好像在说,就算韩灵是庸医,那你还可以叫中庆帮你。
“赵二姑娘见谅,我手瘸。”已被记了一顿打的中庆很自觉背起黑锅。
贺渊防患于未然地指了指在场另两位小竹僮:“他们和中庆一样,都手瘸。”
赵荞瞥着贺渊肩头伤布上新渗出的血迹,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机灵的中庆已麻利将上药所需的物什都准备齐全,规规整整放在雕花小圆桌上,并顺手将连同韩灵在内的所有人都请了出去,只留贺渊与赵荞独处。
出门后,两名小竹僮总算从震撼中回过神,纷纷伸手托住自己被惊到险些脱臼的下巴。
中庆哥这顿打挨的冤,七爷在赵二姑娘面前,果然很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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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房中只剩贺渊与赵荞。
贺渊将自己面前的小圆凳挪了个方向,与她对膝而坐,并不急着让她做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轻轻将长指扣进她的指缝中。
待她缓慢抬眼看来,他才温声解释:“阿荞,我这几日迷迷糊糊昏睡着,不确定睡了多久,所以先时才问‘今日初几’。后来又想着,当日在南郊遇到那样的场面,你虽没受伤,过后心中必定不好受,该在府中好生多歇几日才对,于是又问‘你为什么在这里’。没有忘记什么的。”
赵荞偏着头觑着他,眸心湛了湛。
“那日在南郊,所有人都瞧见了,我的阿荞又聪明又厉害,还很勇敢,”他弯了眉眼,“你说得没错,我们果然很配的。”
良久,她沉默地站起身来,安静而轻柔地替他将那伤布一圈一圈拆下。
贺渊侧头看向她,噙笑的眼底氤氲起缱绻春风:“阿荞,之前忘记的事,我也想起来了。”
他昏睡醒来之前梦中的最后一个场景,便是武德五年冬天的溯回城。
冷清无人的青砖小巷里,十五岁的赵荞气冲冲走在前头,忽地回眸,明丽面庞上满是凶巴巴地挑衅——
既不敢杀人灭口,又要盯着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