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的车窗帘子上,遗憾笑斥:“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瞎想。”
可算活过来了,没白费他亲自下一记猛药。
车厢内,贺渊盘腿坐在正中坐榻上,后背紧贴车壁,双目紧闭,唇角高高扬起。
眼前的漆黑中,慢慢浮起赵荞明丽的笑脸,清晰到毫发毕现,仿佛触手可及。
她是二月十二惊蛰当日从松原启程,三月初便安全抵京。
那之后贺渊忙于松原一战的事前筹谋,怕会分心乱了方寸,未敢再问过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之后,齐大志损去一臂、吴桐面上被砍一道险些伤及左眼,这些事让贺渊心中倍加自责,心中Yin霾渐重,便愈发不敢触及关于赵荞的事。
被堂兄一记猛药敲碎心头迷雾后,他虽还是没有想起与赵荞之间的从前事,可当此刻脑海中浮起赵荞明媚的笑脸,背后那些眼睛再度出现。
这一回,他没有再掩饰回避,而是在心底对“他们”坦白——
看,这是我的心上人。我要回去找她。
哄着求着,哼哼唧唧不要脸面地说我错了,请她不要在将“冷冰冰”一刀捅死。然后,缠着让她将“我的”面具还给我。
赵门贺郎就赵门贺郎吧,大当家说了算。是吧?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他们”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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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九,夏至。镐京城内闷热似蒸笼,热得人几近窒息,连蝉鸣都透着无力。
未时,贺渊一行十六人随柱国鹰扬大将军亲率的仪仗回到镐京,不及洗去仆仆风尘,直接进内城面圣。
昭宁帝与昭襄帝君对他们一番加冕、赏赐,又细细关切了众人伤势,见都无大碍,才彻底开颜。
“先不急旁的事,在京中好生休整歇息,过几日为你们设大宴。”昭宁帝笑开金口。
众人执礼称谢后依次退出。
帝君苏放唤住贺渊那明显“归心似箭”的脚步,招招手将他带到避人处,压着嗓子与他交头接耳。
“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贺渊在御前当值数年,对这位表面看起来宛如谪仙,背地里时常欠打如熊孩子的帝君已经很习惯了。
“既都是好消息,先听哪个不一样?”
“有道理,”苏放点点头,看他的眼神里充满同情,“那你站稳,我可说了啊。”
贺渊咬紧牙根按捺下殴打帝君的忤逆念头:“帝君请讲。”
“好消息是,陛下打算给阿荞办个大宴。也不做什么,就是命各家选送斯文俊秀、品行出众的适龄儿郎赴会,如此而已。”
贺渊身形凛,横眉怒目,从牙缝中挤出冷冷寒声:“您管这叫‘好消息?’”
还“也不做什么”、“如此而已”?!
苏放笑弯了双眼,拍拍他的肩:“可不是?你瞧陛下多爱重你。她同阿澈与阿荞都恳谈过了。左右你也想不起与阿荞的事来,如此就算彻底了结,你再不必为难。恭喜啊,贺小七。瞧你,高兴得都站不稳了。”
我高兴个……啊!!
贺渊闭目深吸一口气,压下方寸间翻腾的酸涩闷燥。
“请教帝君,另一个‘好消息’又是什么?”
“据‘线报’,自四月初开始,阿荞就时常去鸿胪寺接岁行舟大人散值。有多‘时常’呢?三五日就接一回,鸿胪寺众官都艳羡坏了!”苏放摸着下巴啧啧笑叹,“虽说岁行舟出身寒门,但斯文俊秀、品行出众,在任上也十分出色。陛下说,阿荞若有了心仪之人,自不会再执念于你,对你对她都是好事,所以特许他也参与专为阿荞办的大宴。瞧你,怎么还乐得脸色发青了呢?”
贺渊缓缓睁开眼,生无可恋:“闭嘴。”
再说下去,只怕他和帝君之间,必有一死。
第50章
一辆未挂任何家徽标识的马车远远停在信王府门前牌楼外,片刻后, 侍女银瓶扶着赵荞下了马车。
今日夏至, 哪怕太阳早已落山, 天气仍旧热到令人发指。
她被热得面红透骨,一站定就甩开了手中的香木折扇,单手叉腰, 手速凶猛地摇起扇来。
“瓶子, 你这胆子跟结香真没法比。这都快两个月了, 你怎么还满脸写着心虚?!”
银瓶急忙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二姑娘放心,我绝不会走漏风声。”
赵荞想想还是不放心,以审视考核的口吻严肃发问:“那我问你,我们今日去哪儿了?做什么了?”
银瓶背书似的:“申时从鸿胪寺接了岁大人,一道去他家喝酒吃饭。饭后二姑娘与岁大人谈天说地, 到酉时近尾咱们就回府来了。”
“我劳烦你,语气、神情别这么僵,”赵荞蹙眉, 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又问,“那,结香这些日子去哪儿了?”
“天热,二姑娘懒得亲自动弹,派她往溯回城盘账去了。”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个问题银瓶就答得自然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