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却坚持让她吹完头发再睡。
安静的卧室里, 容榕觉得莫名安心。
沈渡什么也没问, 她却忽然想同他谈心了。
空调温度开的很低,容榕坐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 只露出一颗头,迷迷糊糊问他:“你为什么不问我今天怎么了?”
沈渡停下手中的动作:“大概能猜到。”
容榕忽然睁开眼,盯着墙壁,语气平静:“别人都说我妈是个睡上来的三流演员。”
“那时候网络不发达, 一夜爆红几乎是白日做梦, 演员和普通上班族没什么区别, 如果只是演个无关紧要的角色, 工资甚至都比不上那些在企业上班的。”她徐徐淡淡的说着,仿佛是在陈述和自己无关的故事:“她被不少男人骗过, 到认识我爸爸那会儿, 还是个拿临时工资的龙套演员。”
电吹风呼呼响着, 容榕的声音几乎要被盖过。
丛榕终于在一次酒局上, 遇到了个长相还算不错的金主。
那个叫容子儒的年轻男人, 是华渊的太子爷,未婚, 红颜知己却有一大堆, 丛榕风情万种的冲他敬了杯酒。
容子儒邪笑,直接将女人拉到自己腿上, 将整杯红酒喂入口中,直接以口渡给了女人。
周围响起不怀好意的起哄声。
那晚过后,丛榕拿到了一部大制作电视剧的女三号。
她生活荒唐,却是真心喜欢演戏,那部电视播出之后,引来了不少粉丝的喜欢。
之后丛榕便不再需要用□□来争取资源。
“我爸爸那时候想要往影视业这块发展,投资了不少电视剧,两个人就又见面了。”容榕忽地笑了,眼里有光:“我妈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他牢牢套住,我爸爸风流了三十多年,好不容易动了结婚的念头,结果想娶回家的却是个小演员。”
沈渡知道华渊的投资行业扩展很宽,几乎各个领域都有他们的手笔在,但唯独影视业这块肥rou,华渊没有插手半分。
“我妈为了嫁进容家,没跟任何人说她怀孕的事,她偷偷将我生了下来,直到我长大了点,才带着我去找了爸爸。但是事情没有如她所愿,容家还是坚决反对她嫁进来,那时候她拍戏东奔西走,我也跟着她到处走。”容榕顿住,转头冲他自嘲的笑了笑:“听着是不是还蛮惨的?但我却隐约记得,那时候我过得还是挺高兴的。”
纵使在所有人眼里,丛榕是个为了嫁进豪门不顾一切的女人,她贪图名利,虚伪世俗,但在容榕仅存的儿时记忆里,她是个会在收工后坐在自己身边,耐心陪她玩耍的母亲。
“她经常带着我工作,那些风言风语自然就传起来了,有人爆出了她曾经□□潜规则的事儿,那些粉丝一夜之间就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她躲在房子里不敢出门,躲了几个月吧,她就自杀了。她死了,我被爸爸接回了容家,他不上班,没日没夜的喝酒,谁劝也不听,我读小学那年,他也死了。”
男人的忏悔,总在失去了之后,无济于事,却自以为深情。
容榕轻描淡写的说完了父母往事。
沈渡从背后环住她。
容榕原本一直都没哭,只是当背后那个温暖的躯体靠过来时,她眼眶shi热,有眼泪顺着脸颊落在了床单上。
瞬间浸shi了那一小片。
“所有人都讨厌我妈,但是我不能讨厌她。”容榕咬唇,在记忆里勾勒着那个再模糊不过的影子:“如今容家能有我一席之地,他们愿意让我姓容,让我衣食无忧这么多年,其实已经是恩赐了。”
哪怕只是偶尔的关心,都让她觉得受宠若惊。
二叔二婶不喜欢她,她就去求爷爷别过继给他们做女儿。
青瓷姐姐因为她被家人忽视,冷嘲热讽也无所谓,只要姐姐能高兴。
爷爷因为愧疚而对她好,那她就更应该有自知之明,做一个不对任何人造成威胁的乖小孩。
看着风光无限的金丝雀,早就将卑微刻进了骨子里。
胆小、懦弱、又无助。
容榕转身,将头埋进沈渡的怀里,颤着身子啜泣,像只无家可归的雏鸟。
雏鸟没了巢xue会死亡,幸好有人接住了她,为她筑了一顶金笼。
她原本想着,在金笼子里待上一辈子也可,但越是呆的越久,她就越是想要挣脱。
爷爷对她实在太好,让她差点忘了自己的处境,竟然生出了反抗的念头。
被豢养的鸟,怎么能因为主人的宠爱,就想着逃走。
容榕忽然问出了声:“他们对我好,是不是只是因为可怜我?如果我妈妈真的没死,他们是不是真的不会接受我?”
沈渡柔声说:“想知道就去问吧。”
“我不敢。”容榕抬头,眼里满是恐惧和逃避:“如果是真的呢?”
沈渡伸手抚上她的脸:“你有我了。”
容榕蹙眉,瘪着嘴没有回答。
“我会给你一个新家。”他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