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凤眼对上九思。
“有什么不一样姨娘怎地来问我呢?”九思站起身,敛了指尖的袖子往外去,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朝她笑,“下次雨天姨娘莫要再去外面逛了,砖面儿shi滑,若碰到的不是半拢,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越姨娘目光迎上去,倒是坦坦荡荡的就认了,“那日后还要托三小姐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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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林氏在屋里砸了屏阁上的花瓶,把房中的帘子都一并撕碎。
“那个贱人是个什么东西!肚里不过是怀了个种就这般猖狂!”她绕屋子走了两圈,不顾丫鬟婆子上来劝,又怒骂:“季九思那个贱蹄子克星,定是她和越氏那个贱人串通好了,来欺负我们娘俩!”
季婉清这一路回来,被冷风一吹能静下来了一些。这不过是禁足、退婚、夺了母亲管家权而已,还不是最坏的情况。只是这事情闹得大,反而如了越姨娘的意,住到季候氏旁边的院子待产,若生出来的还是个姑娘也就罢,就怕是个哥儿!
林氏头蓬眼肿的走过来拉住季婉清的手,语气急切:“清姐儿,如今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季婉清靠在椅背上,心里也慌得很,她勉力闭了闭眼睛,“越姨娘在祖母那边,这个孩子我们动不了的...要是个哥儿又凭着父亲对她的喜爱,位份往上抬抬也不是没有可能。您现在又被祖母禁了足。”
季婉清眼睛突然睁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倒是可以请外祖母过来一趟。”
林氏跟着眼睛一亮,拢了拢糟乱的鬓发,忙叫冬忍那笔莫来,“对对对!季宗德从前这笔账还没跟他算过,背着我在外面养了五六年的外室,如今又为了她把我禁了足,这就是宠妾灭妻的行径!”
冬忍去拿了纸笔墨来,季婉清空悬着手腕,半天没落笔。林氏在一旁催促:“你倒是快写啊,趁着今天晚上就赶紧送出去。”
又想起今日的事情,还是因为季婉清给姨娘灌药惹出来的祸事,她忍不住斥责:“你平日做事也是稳妥的,不过就是个姨娘有了身子,怎地就这样沉不住气?要收拾她法子多的是,要不是被你父亲看到了,我们现在的境况也不至于如此!”
季婉清转头盯着林氏,神色木然,“我不去做,难道是您去吗?后院的姨娘抬得不少,从前齐妈妈跟你讲过多少次,要给她们定时送避子汤,您要是防范的好,还有越姨娘这回事吗?”
林氏空张着嘴,顿时哑然,她只是看不起那些卑贱出生的妾室,妾室就算是生了孩子出来,那也是庶出而已。
季婉清垂着头,缓下心想了许久才落笔,不多时就写完折起来,放在筒子里面封住交给冬忍:“这个你晚上从后面出去,找花房的胡三,让他交去林家,还有一份拿去东街...”
林氏过去看到信纸上没几句话,心里又急躁起来,这个女儿再是比同龄的能干,也终归不是个哥儿,能担得起什么?她在屋子里面来回走了几圈,走两步就停下来跺脚,唉唉的叹气,过一会儿又哭起来,“生你的时候还去算过,说是个哥儿,哪知道生下来还是个姑娘!我这命苦的,天老爷也要骗我!”
“这事儿终究是在家里头,封了嘴也没人会晓得。”林氏拉住季婉清的袖子,语无lun次道:“我们再去求一求你祖母,让她莫要把你的婚事给退了,吴家终归还是个好归宿...”
没人应答林氏,她丢了手中半截季婉清的袖子,往门口恍恍惚惚走了两步,喃喃道:“你怎么就不是个哥儿...”突然又转过身抓了一把插在瓶颈里面的花,连枝带水劈头盖脸的砸在季婉清身上,嘶声哑气的哭喊:“你要是个哥儿,哪里会有这么多事?那个老不死的怎么还敢作践我?”
季婉清木然的坐在椅子上,木签子擦破了脸上的皮,渗出些血痕,看向林氏的眼神冷淡又嘲讽,“你怎么没能生一个呢?不是与爹商量了把我小名唤作迎子,这私下都叫了十多年了,我的弟弟在哪里呢?”
林氏停了下来,愕然望过来,“你听到了?”
季婉清双眼注视着她:“对,都听到了。”
小时候的事情,别的孩子都是不大记得的,她却还记得。
大姐姐的院子还挨着母亲的,她却孤零零一个人住的有些远,半夜睡在屋中害怕,nai妈子摇着蒲扇都打起鼾,她赤着双脚走到林氏扇门前,听到母亲在与父亲抱怨,婉清来的不详,把后面的儿子都拦住了,已经让她住远了,只是日后私下小名就改成迎子。
按理这些话她应该都不明白的,却奇怪的听懂了。
☆、第二十七章
这一日闹得动静实在太大, 最后满宅子里连西偏角守门的小厮都知道了。梁妈妈捉了几个凑成一堆说闲话的丫头, 站成一排互相掌嘴,打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放了她们回去, 走的时候两边儿腮帮子那一块都肿得老高, 旁的人瞧见只敢垂头觑两眼,很快就是一番奔走相告, 院子里头就纷纷缄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