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殿下受了伤,极为震怒。天子底下,竟有人敢行刺堂堂亲王,简直是目无王法,胆大包天。”
陈皇后露出悲愤的神情,“谁说不是呢连亲王都敢行刺,可见那些人狼子野心。”
张总管的眼神微闪,像是不敢接陈皇后的样子。
越千邑垂着眼眸,道:“母后莫要难过,生在帝王之家,岂会一生平顺儿臣记得四岁时,那年的寒冬格外的冷,御花园的莲池冰冻三尺之厚,池边的树根处生着许多的冰棱子。儿臣喜那池边的景致,每日里总想着去瞧上一瞧。有一日,儿臣身边侍候的人都不知去哪里了,儿臣照旧在每日玩耍的地方,不想那天的地特别的滑,儿臣不小心滑落莲池。莲池已上冻多日,应是冰厚难消,却不想还有破碎之处,儿臣掉进窟窿里,冰水刺骨,差点被淹死。幸得当时的宫中侍卫佟三郎拼心相救,才儿臣从冰窟窿里救出来。”
越千邑四岁时,先帝还在。
越千邑五岁时,先帝驾崩,明帝继位。在此之前,谁也不敢置疑越千邑的地位。可是在此之后,这位嫡皇子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先帝极为看重这个嫡皇孙,常带在身边。那陈皇后记得自己听到皇儿跌进冰窟窿时,整个人都冻住了,疯了似的赶过去。
幸好邑儿福大命大,逃过一劫。如今回想,仍然心有余悸。那一次,先帝震怒,打死了邑儿身边侍候的人,还发落了不少宫女太监。
佟锦素一直站着做背景墙的,关于佟家三郎救过越千邑的事情,在她那次献寿礼时听皇后娘娘提过一次。冰窟窿底下救人,无论是被救者还是救人者,那都是九死一生。
皇宫之中,处处危机,想活着长大,还真是不容易。
内室陷入一阵沉默,张总管是宫里的老人,自是知道这段往事的。先帝在时,最看重的就是嫡出的寿王。对宁王和康王都比较淡,宁王虽是皇长子,却是极少有机会见到先帝的。
“儿臣转醒之时,看到的就是皇祖父。那时候儿臣年纪小,只懊悔自己贪玩差点犯了大错,原以为皇祖父必会训斥儿臣。不想皇祖父半句苛责都没有,只是长长叹气。后来他带儿臣再去那莲池边,指着冰雕玉琢的美景对儿臣说,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越是美丽温和的东西,底下越是藏着见不得人的毒。更不要轻信他人,包括自己的骨rou至亲。那时候儿臣不明白,后来却是渐渐明白了。”
陈皇后大受震动,“先帝看得明白……”
佟锦素只觉有些不对,越千邑不像是话多的人,更不是一个会轻易流露感情的人。今天这话,似乎是话里有话,说给别人听的。
难道是在向陛下暗示,这次遇刺的事情是连家和宁王他们所为,可是这也有些说不通。皇权相争,向来隐晦又血腥,不可能明来明往。
她都不相信陛下不知道连贵妃和宁王的想法,更何况是越千邑。
不过越千邑行事,自是有他的道理。她心下一动,跟着抹起眼泪来,“王爷真是太苦了,原本以为幼年时定是过得好的,不想也是如此的坎坷…”
张总管看着这对天下最尊贵的婆媳,两个女人都在抹眼泪,突然觉得深身像针刺一般,很是不舒服。
回到宫中,向明帝禀报了寿王府一事。
连寿王的表情和神态都说得详细,更别提寿王说过的话,几乎一字不漏地禀告了明帝。明帝听完,眼神更是深是不可测。
他踱着步子,时而看着梁上的盘龙,时而盯着自己的宝座。
“父皇疼爱邑儿,一直带在身边。”
张总管低头静候着,自是不敢接话的。
明帝像是在自言自语,“父皇教导邑儿,极为用心。朕记得自己幼年时,都得不到父皇那般悉心的教导。”
这话,张总管有些不敢听了,头更是埋得低。
明帝像是一无所觉,仍在自说自话,“那时候邑儿还小,想不到父皇就对他说那样的话,亏得他还记得。父皇当年也对朕说过类似的话…朕知道,在父皇的心中,邑儿才是最看好的皇孙。骨rou不可信,还真是说得没错…”
自古以来,哪个天子登基之前是顺风顺水。
“你说父皇若是知道…会怪朕吗”
张总管恨不得自己聋了,头都快埋进胸口中,一副不敢听模样。明帝见了,冷冷一笑,“你怕什么,朕不会杀你的。这些话,朕也只敢在你面前说上一两句,要是你都怕了,朕哪里还有说话的地方。”
“奴才谢陛下看重。”
明帝不再说了,坐回桌案前,开始看起折子来。
不多时,陈皇后求见。
陈皇后的眼睛红肿着,显然是哭过的。在明帝的印象中,这个皇后一向端庄得体,行事大气极有风范。
她仅有的几回哭泣,都是因为邑儿。
“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
陈皇后正要屈礼,明帝已亲自将她托起,“皇后但讲无妨。”
“陛下,臣妾方才从寿王府回宫,一路上仔细思量着,深觉对不住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