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提议带上她。
带上她, 还能彰显大度。陈渊觉得未尝不可,便同意了。
陈盼月的提议,她自然是跟着陈盼月一起走。
临走之前,陈祝山同她打了个招呼。
陈盼月待她向来是一等一的跋扈, 尤其在上次陈祝山救了她一回之后。队伍行进途中, 她同陈盼月坐在一辆马车上。
陈盼月抬起她下巴,打量一番, 啧啧摇头:“这小脸蛋, 是真的生得妖媚。不过, 生给谁看呢?给三哥看吗?你以为你真能攀上三哥吗?他不过对谁都善良罢了。”
孟知语沉默地听着, 也不反驳。
陈盼月这话是大错特错了, 陈祝山对谁都不善良。不过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也可见陈祝山的伪装之好。
她越不反驳,陈盼月越觉得没意思。陈盼月甩开她的脸,嫌恶地擦了擦手。
“没意思, 楚楚可怜的,给我看也没用。唉,三哥的夫人可是沈国公的嫡女,你以为真能容下你吗?可笑。”
自然是容不下的,不过也不需要她容得下。孟知语想。
马车继续往前行进,陈盼月便一路以言语羞辱她。她只低着头,不说话,自然也没听进去。
那天夜里安营扎寨,她同陈盼月睡在一处,陈盼月睡在床上,她躺在地板上,外头的星星月亮都很亮。
她没睡着。
陈盼月睡得倒是快,夜半时候,她听见很轻的一声咳嗽,有一道人影在窗外。
她轻手轻脚出门去,推开门,看见长松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口。
长松说:“殿下说,想必姑娘还未吃过,都是些姑娘爱吃的菜。食盒不好藏匿,姑娘吃了,我带回去便可。”
她盘腿坐下,在星星下面吃了一顿温热的饭。
食盒里还放了一张小笺,笺上写:日暮飞鸦集,满山荞麦花。
长松向来沉默寡言,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她问不出答案,只把笺拿出来自己收好。
吃过饭,食盒由长松带走,她再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里。陈盼月还未醒,她轻声躺下来,翻了个身。
这也是她没想到的。
她原以为陈祝山不会注意到这事,不过转念一想,他生性是个谨慎的人,这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这一夜注定睡不安稳,陈盼月第二日起了个大早,故意折腾她,使唤她做这做那,最后还要假惺惺问一句:“你不会介意吧?”
狩猎一事,也轮不到她。她只有在房中待着的份儿。她们都出去瞧热闹了,也没人看着她,她便也偷偷地跑了出去,怕人看见,是从树林里绕的。
此次狩猎破例准许女眷参与,故而沈氏也来了。不止沈氏,还有几位夫人也一同在。
沈氏的目光一直落在陈祝山身上,陈祝山偶尔也回头看她一眼,温润君子形象不会倒塌。
她就看了几眼,又悄悄地回到房间里去。
倒也没什么刺眼的,因为早就笃定了这种局面的发生。
陈盼月也参与了狩猎,玩得很累很疯,一回来没怎么折腾她,躺下就睡了。睡醒了已经是晚上,陈渊设宴款待,她睡醒了,瞥一眼看见孟知语,又开始折腾她。
陈盼月大抵也没想到,这一夜,是她的死期。
孟知语也没有想到。
她大概是同陈祝山学会的,将杀人都看得平静了。
她身体里的血涌出来,流到她手上,从指缝里,流进掌心的纹理。
那一夜笙歌鼎沸,陈盼月的消失一开始并未引起太大的注意。没有人知道她死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连孟知语都忘了具体的时辰。
她离开树林,洗了手,衣服上还保留着一些血迹。
她在夜色里从人群中混入,听闻陈祝山今日表现不错,破天荒得了陈渊的夸赞。
她摸到陈祝山房中的时候,房中空着。她安静地坐着,过了不知道多久,听闻有动静近了。他似乎喝了许多酒,由人扶着回来。
他不喜欢别人近身伺候,故而那些人只送他到门口。
陈祝山推开门,被一个熟悉的味道袭击,侵入唇舌。
孟知语分明没喝酒,却觉得自己也上了头。
陈祝山大抵喝了许多,没有推开她,反而同她难舍难分。从门边,到天雷地火。实在难以清醒。
那天晚上星星很亮,也很克制,月亮在云层里时隐时现。
她感觉自己也如同那月亮,时隐时现。时而是她自己,时而不是她自己。
陈祝山像一颗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糖果。
不记得到底几次,反正她很累。
但是睡不着。
陈祝山躺在她身侧,睡颜宁静。
她又悄悄地爬起来,穿好了自己的衣服,而后抱着膝盖坐着,一直到天亮。
天亮得很慢,陈祝山醒得还算早。他似乎不大清醒,问她何时来的。
她撒谎。
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