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也不敢放肆,遂还是跪地恭恭敬敬地朝段邵轩行了一礼,又道:“大人,我们将军在庐帐里恭候多时了。”
“哦?”段邵轩没叫人起身,任人单膝抱拳跪在自己跟前,听罢薄唇一勾,故意绷着脸道:“你们将军没死啊?”
这人怎么说话的呢……
庞阳德心里悱恻了句,但很快又听得头顶段邵轩幽幽开口:“传入京中的急报中不是说主将身负重伤,生死不明了吗?”
“将军的确身负重伤,眼下卧病在榻,无法行走,才派末将出来迎接大人。”庞阳德这话倒是接的又快又从容,一丝不漏。
段邵轩听得挑了下眉,倒也有些紧张起来,遂变了脸色,叫人起身,正经问话:“霍兄真伤的那么严重?”
竟无法起身?
据他所知,霍衍以前可是被人生砍好几刀,都能硬扛过来的人,这回居然要卧病在榻?
庞阳德扫了一眼段邵轩身后的人马,又朝段邵轩抬抬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正色道:“是啊,嘉裕关一役,蛮族反扑,攻势极猛,我军抵挡不住,部中Jing锐均受了伤,而将军——”
庞阳德一顿,正要开口,却突然被人打断。
“霍衍到底如何了?”女子焦急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庞阳德一愣,女人的声音?
他猛地抬起头来,寻声看去,就见队伍后头走出一身披貂毛斗篷的女子。
斗篷的帽子极大,雪白绒毛将女子的面容挡去七八分,加上夜色漆黑,庞阳德看不太真切女子容貌。
庞阳德微微眯了眼,可很快便见女子也不忌惮些什么,由着婢女搀扶着走上前来,而她的身后两名护卫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前头火光一照,庞阳德才看清女子的模样。
这、这是下凡的仙女吧……
庞阳德喉结莫名一滚。
姜慕姻因着一连好几日都是待在马车内的,眼下一头迤逦乌发仅用一流苏玉簪绾起一半,三千青丝垂散在身后,面上自然也是粉黛未施。
兜帽下一张小脸却尽显白净娇嫩,在银白月光的映衬下,如美玉生晕,秀美绝俗,带着高贵疏离,可那双星光水眸,眼下却仿佛淌着楚楚水光,就那样紧张焦急地看着人——
庞阳德看得又咽了咽口水,心一下子就被抓紧了,半张着嘴没应出来话来,连带着边上几个夜巡的军士都不由地停下了脚步,侧目看来。
显然是对军营里来女人了这件事惊怪不已。
姜慕姻被一大帮汉子这一番打量,还是有些不自在,堪堪含下了眼帘。
女子一身疏离贵气,庞阳德也不敢唐突,赶紧移开目光,看向段邵轩,试探着问:“段兄,这是你内人?”
段邵轩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庞阳德和周遭把眼睛都给看直了的士兵,还未答话,庞阳德却仿佛看出了段邵轩眼中的意思,以为真是他夫人,这是被人打量了一圈,心生不悦了,当即就朝边上的士兵喝了一声,把围着的人通通给赶走。
而后庞阳德才回头看着段邵轩,赔笑道:“段兄,冒犯了,末将不知是尊夫人……”
段邵轩扯了扯嘴角,眉头一挑,“谁说她是我夫人了?”
“哎?不是吗?”庞阳德一愣,看着边上一直容姿迤逦的女子,眼睛又亮了起来。
边上正散一半的士兵耳朵一竖,脚步不觉慢了下来。
“不是啊。”段邵轩笑笑。
“这样……”庞阳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下颌,十分庆幸自己下午刚剃了胡子。
庞阳德脚步微移,略低下头,看着跟前敛目垂首的女子,咳了几声,清了清自己的喉咙,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并用上自己平生最柔和的声音——
开始自我介绍。
“这位姑娘,在下刚刚唐突了,在下是辅国大将军的部下,位至正六品昭武校尉,庞阳德。”
见女子抬眸瞧了自己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庞阳德大喜,又看着姜慕姻斟酌地笑问:“敢问、敢问姑娘是……?”
杏儿在边上扶着姜慕姻,却是听得脑子嗡嗡作痛,要发作又见周边都是些人高马大的大汉,内心着实有点怂。
但发觉自家小姐已经很不自在,杏儿还是一鼓作气,可刚抬起头来,打算开口,就听得前方男子激动到近乎癫狂的声音。
“小杏子!!!”
杏儿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前头刚从庐帐中走出来的大汉。
“小杏子!!!真的是你啊!!!!”
众人就这么看着武副官在营帐前顿了下,而后竟像一只脱了绳的野狗狂奔朝那小丫头狂奔而去……
杏儿被武大腾空托起的时候,还是傻愣着的,直到被人抱着转了一圈,才气恼地直锤男人的肩膀,嚷嚷着快把她放下来。
见杏儿恼了,武大忙好生把人重新放回地上,又哈哈地笑着给赔不是。
庞阳德看得一头雾水,见武大竟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