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齐渊拍拍女儿的手背,不知想到什么,又很快道:“孩子,你别怕, 等父亲身子好,就进宫让陛下收回成命,定不会让你嫁给霍衍!”
姜慕姻愣了下,轻声开口:“父亲……到底为何这般不愿女儿嫁给霍将军?”
姜齐渊头隐隐作痛,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开口,但很快却又听得女儿缓缓道,“父亲,其实女儿与霍将军见过几面,霍将军并不似传闻中那般恐怖赫人,且他待女儿的确极好,极用心……”
姜慕姻看着姜齐渊愣住的神色,又斟酌地一一道出:“父亲有所不知,霍将军自回京后,委实帮了女儿多次,就说先前请来给父亲治病的神医沧鹤,便是因着霍将军相助,神医才应下为父亲治病的。再者……”
姜慕姻正要接着说,却突然被姜齐渊厉声打断。
“可他是一武将!”
姜慕姻轻蹙了下眉,不解道:“武将又如何?父亲当年不也是武将出生吗?”
姜齐渊重重闭了下眸,脑海中闪过当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幕幕,如鲠在喉,最后睁开眼,见着面前神似妻子的女儿,更是心头坠痛,哽咽出声:“孩子,他霍衍位至辅国大将军,眼下建平帝又盼着收复蛮夷,一统天下,武将行军打仗的次数不会少,倘若他一遭战死沙场,你该如何?”
姜齐渊一顿,又哑声道:“且……就算他真的得以灭了蛮夷一朝归京,助天子一统了天下,届时他霍衍在京中权势势必更是如日中天,一朝权倾朝野,若他到头来却负了你,便是为父都保不了你啊……”
姜慕姻怔怔地看着父亲,她其实不懂父亲为什么会这样想霍衍。
她甚至觉得父亲都并不认识霍衍,却好似预料他一定会对她始乱终弃一般。
为什么?
姜齐渊见女子眼中神色迷惘,一张纯稚的小脸隐隐泛白,心有不忍,便又好生劝了几句:“孩子,听父亲一席话,眼下这婚事暂且拖着,待霍衍行军出征,父亲再进宫求太后让陛下收回成命,若是太后发话,陛下定会……”
“父亲。”女子抬眸,打断了姜齐渊,粉唇轻张,淡淡出声:“那若是女儿也心悦霍将军呢?”
姜齐渊抬眼就见着女儿眉目沉静,只是一双杏眸中神色坚定,他愣了下,半张着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父亲,女儿不懂您为何对霍将军有这样大的成见,女儿与他相处下来,并不觉得他是一个会对女儿始乱终弃的男子。而且……”
姜慕姻看着姜齐渊,一字一句道:“女儿从不反驳父亲的话,是因为在女儿心里,父亲见识远大,事事都比女儿懂得多,女儿自然该听您的话。可您说霍将军不是女儿的良配,却始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您甚至都还未正式见过霍将军,又为何要这样生生就否定一个人?”
姜慕姻无疑是个非常懂事的,拎得清明事理,而今一番话下来,姜齐渊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说到底他心中最深的顾忌,不过是怕这个唯一的女儿像她的母亲一般,到头来误了终身……
可婉柔为何会那般,难道又不是……
姜齐渊不知想到什么,一时气血上涌,竟不停生咳了起来,姜慕姻见父亲咳得身子都弓了下来,又见姜齐渊竟生生咳出了血,昏了过去,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顾不得其他,忙起身朝外头唤人进来。
一时间,里屋穿堂都是手忙脚乱的奴仆,姜国公被人扶着躺下,又很快被人喂下了一碗药,才勉强吊了一口气过来,昏昏沉沉地又卧倒在榻。
外头管家请了大夫进屋,把脉之后,重新开了几服药,姜慕姻问到底何故,大夫却只道:“国公爷身子虚,不能动气,还是该清净些,多歇息……”
女子蓦地揪紧了手中的锦帕,心中自责不已。
而后见姜齐渊状态稳定下来,管家看了一眼姜慕姻,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摆手先领着大夫和仆人一并退下。
屋内一时才得以重新安静了下来。
姜慕姻走到床榻边,看着榻上面色泛青的父亲,眼眶难以抑制又涌上了泪 ,泪珠啪嗒啪嗒地掉落在锦被上。
但很快,眼角的泪珠就被人拭去。
姜慕姻弯腰,替姜齐渊拉高了身上的锦被,纵使心中百般不解疑惑,但在这一刻,也都不重要了。
女子含下眼睑,掩去眸子情绪,再起身时,面色已然恢复了清冷。
管家和杏儿一直候在门外,杏儿见姜慕姻出来,忙走上前扶着她,问道:“小姐,老爷还好吗?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了?”
姜慕姻没应话,却是看向管家,道:“眼下父亲情况不好,让府中大夫多上点心。”
管家赶紧应下。
女子微微一顿,扫了院子一圈,又问道:“林姨娘在何处?怎么今日也没来服侍?”
管家这会听及,倒斟酌了下,才抬头看着姜慕姻道:“大小姐您有所不知,林姨娘这几日一直在……在Cao心库房的账。”
“库房的账?”姜慕姻皱了下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