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急忙起身,谁知刚要爬下床,就被姜慕姻唤住了。
那时,外面日头的一缕红光刚刚浮出东山,屋内还是昏暗的,床帷里头更甚。
而那抱着双腿,脑袋埋在腿间的女子不知何时抬起的头。
一张小脸如白纸一般,毫无血色,眼睑处隐隐泛青,而一双琉璃杏眸却泛着黯然的幽光,正定定地看着这慌里慌张的小丫头……
似乎在喟叹,你终于醒了啊。
……
杏儿却是差点把心脏给吓停了,咽了咽口水,定睛细瞧,确定此人当真是她家小姐,才轻唤了一声“小,小姐……?”
姜慕姻一声不吭,面色不佳,朝杏儿缓缓伸出了手。杏儿忙凑了过去,握了住。
一握,才惊觉女子的手竟冰凉如水,毫无温度。
杏儿刹时心惊,急忙把自个盖的被子拉起,把姜慕姻周身紧紧裹住,而这时,她也才发现这床被子,并非是她们府中的锦被……
姜慕姻暖和了些,又被杏儿紧握着双手捂了一会,才慢慢把昨夜里发生的事情一一与她道出。
这事非同小可,姜慕姻没想瞒着。
杏儿听完后,脸色大变,把姜慕姻焐热之后,自己却成了手脚冰凉的那个。
很快地,也就变成了现在杏儿跪在塌边,死死地求姜慕姻赶紧回府的模样。
……
眼瞧着姜慕姻还是一言不发,杏儿无法揣度自家小姐心中所想,心中焦灼,又巴巴地求着唤了声:“小姐,咱赶紧回府去吧......?”
姜慕姻看小丫头似快落泪了,才轻轻一叹,道:“罢了,今日白日里,你与我再去求神医一遭,若他还不肯答应……”
姜慕姻微顿,柳眉蹙起,疲惫地阖了阖眸,头疼不已。
杏儿看着心中闷闷生疼,她家小姐何曾愁成这般?还差点为了这破神医在这庙里受了委屈?
越想便越是吞不下这口气!
“小姐!”
听得杏儿一声低呵,姜慕姻也就睁开了眼,谁知就看着小丫头眼瞳里蓄满了火光,一脸坚定愤懑。
杏儿这丫头倒是很少露出这般神态。
姜慕姻一愣,轻“嗯?”了一声。
杏儿揪着一股闷气,上前握住了榻上女子的双手,牛哄哄道:“若那神医还不答应,咱就回府再派人把他捆回去!他若还胆敢不医,咱就关着他饿着他,饿他个一辈子!”
杏儿想,照这几日给那破神医送膳食的情形看,这神医那般贪吃,若是给饿上几日定然十分奏效!
姜慕姻被杏儿逗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不是没想过把人直接给绑回去,国公府的人要在这城郊的寺庙中神不知鬼不觉绑个人走,并非难事,只是对待医者,强来贯是行不通的。
主要还是不敢。
毕竟是要请回去治病救命的。
而神医这个人脾性古怪,明显不怕死。若是真恼起来,胡乱治一通,更是不妙。
但姜慕姻也没想着再给杏儿解释这些,只盼着今日再去求神医一遭,这人能够应承她。
三顾茅庐三顾茅庐……她也在这给他送了整整三日膳食了。
姜慕姻一夜未眠,此刻又左右为难,想不出法子,昨夜里到底也是受了惊吓,如今头更是如针扎般隐隐作痛。
她委实有些倦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吩咐杏儿去捧水进来侍候她更衣洗漱。
杏儿领命很快退出屋子,屋中余留姜慕姻一人抱膝坐在榻上,她身上裹了一袭披风,杏儿醒后又给她多加披了一床被子,而今日头出来,倒也算暖和。
姜慕姻垂眸看着身上的被子,探出一手抓着被子边沿。
这是寺庙中的普通被褥,摸着有些粗糙,但到底还算暖和干净,没有一丝异味,八成还是新的……
而这床新被子……
姜慕姻抿了抿唇,脑海中闪过昨夜后来,男子去而复返,抱着这一床被子再度踏进她屋内的模样……
说实话,那时姜慕姻心中很是震撼。
这男人的面具叫她印象深刻,毫不眨眼就把人杀了的模样更叫她难以忘却,再到后来居然还会来给她送被子……
姜慕姻心中不知作何滋味,抱着双膝的手却是再度紧了紧,又默默拉了拉外头的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不会记错……昨夜里,男子救她之际,曾两次准确无误唤出了她的闺名。
而京中得以见过她面容的人委实不多。
床帏内,女子垂下了眼眸,纤细微卷的睫毛轻轻颤动,眉心轻拧。
他……到底是何人?
为何认得她?
*
不过一会,杏儿很快就捧了洗漱的热水进屋,姜慕姻梳洗更衣后,外头小厮就捧了早饭过来。
姜慕姻让人进屋,因着昨夜那事关乎她的名声,此事越少人知道就越好,姜慕姻并没有把此事告诉这两名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