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悲哀般说道:“赫克托耳之后的兄长,被母后赫卡柏梦中预言最终将会毁灭我们的家园特洛伊的命运之人……”
“仁慈的太阳神啊,”她恳切道:“我预感到他将要回到这里,回到这抛弃了他的故乡,回到他的父母兄长之间……请您告诉我,我将要怎样地对待他,也请您给予我这胆怯卑微之人以启示,要怎样做,才能避开那恐怖预言中的可怕未来?”
阿波罗沉默良久,卡珊德拉不敢起身,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单薄的身躯也不可自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虚伪的卡珊德拉啊,”阿波罗终于开口说话,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讥诮:“你不是对于你激进的兄弟,波吕多洛斯一直以来的行动都有所察觉,虽然有所阻拦,却一直都是止步于言语,从未付诸于行动么?”
卡珊德拉的身体再一次的大幅度抖动了下,她深深吸了口气,抬起了头来,凝视着阿波罗高大肃穆的雕像。
神明的威能并非凡人可以揣测,波吕多洛斯的行动瞒不过他也是常理。
“这是我的罪。”卡珊德拉苦涩地说道:“是我的懦弱与侥幸,是我的怯懦与自私……”
“你实在是看轻了你的兄弟。”阿波罗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他的语气平稳无波,卡珊德拉无法从中听出任何的情绪来:“波吕多洛斯……虽然在我看来,他抱有的觉悟既可笑又无聊,但是好歹他从一开始就看清了自己所需要背负的到底是何等沉重的罪孽,弑兄的罪,在死后的冥界,也是注定要被关押进塔尔塔罗斯进行长久惩罚的重责……”
“也许到时候,他才会对那漫长痛苦的刑罚感到惧怕与后悔,也许也不会,谁知道呢?”阿波罗冷笑道:“但即使是这样微小天真的想法,也要比你从始至终的逃避与自欺欺人来得要让我侧目……”
卡珊德拉痛苦地闭上了眼,来自神明直指人心的剖析,让她失却了所有的言语。
良久,卡珊德拉才听到阿波罗缓慢而冷静的声音:“既然你不知道要如何应对特洛伊王后那梦中的预言,那么便请聆听我福珀斯·阿波罗赐下的谕令吧!”
“不要承认帕里斯特洛伊王子的身份,”阿波罗漠然地说:“不要让其他人将他和特洛伊联系起来,告诉你周遭的所有人,臣子与国王,人民与王后,帕里斯与你们的国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远在苍穹之上的奥林匹斯,这神圣峻峭的山上,东方的曙光照射在林立的巍峨宫殿群中,穿过廊腰缦回的柱廊和芬芳绮丽的花园,在一所富丽堂皇威严壮丽的宫殿中,阿波罗正无甚表情地看着他面前的镜像,镜像中正是在他凡间宫殿中虔诚祷告的女祭司卡珊德拉,而在他身边的正是他亲爱的姐姐——狩猎与月亮的女神阿尔忒弥斯。
这位金弓银箭的女神穿着无袖的束腰长裙,她的身材曼妙修长,腰肢纤细柔软,皮肤光滑白皙,容貌美丽而高贵,金色的卷发一直缱绻到腰际,眼眸幽蓝如静谧之海,有着如月般的澄澈与灵动。
在她的眉心嵌着一弦耀眼的月痕,周身萦绕着圣洁的白色的光,这让她看起来有着一种冷寂孤然的气度。
“你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这位月之女神幽幽地说道。
她喜爱着在宁静的山林里自由徜徉,带领着她麋鹿与猎狗,穿行其中,进行无拘无束的狩猎,她的性格,如同不断变化着的月相一般,既有着温柔善良的一面,也有着残忍凶恶的一面……相比较于她的孪生弟弟阿波罗,她有着更为外显的进攻性。
“只要命运想要,它最终终将会得到。”阿尔忒弥斯嘲讽般说道:“这一点,你知道、我知道、我们的父亲知道,所有的神明也都知道。”
“所以你在我们的众神之王宣布那判决之人时没有否决他,”她冷笑着说道:“在那位特洛伊的王子将金苹果送到阿芙罗狄忒手中之时也没有干扰他……”
“而今,”阿尔忒弥斯拖长了音调:“你却在这里迁怒一位人间的凡女,祭祀于你的祭司……阿波罗啊……”
她常常叹息道:“你真的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么?”
“你又为了你所想要得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呢?”这位女神抱起了双臂,饶有兴致般戏谑道。
阿波罗挥手散去镜像,没有理会她。
而在另一边,人间的特洛伊城,卡珊德拉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今天的祈祷简直就是她所侍奉阿波罗以来最为疲累的一次,不仅仅是思想上的沉重,更是心灵上的疲惫……但还没等她进入她的寝宫,她便看到了,倚靠在柱梁内侧的波吕多洛斯。
这原本在这个时刻应该早已外出去往伊达山,去见那位未曾谋面的兄长的弟弟,今日里,却好似有什么难解的谜题般,依立在她的宫殿之外,抬起头,恍然出神般遥望着渺远的苍穹。
“你是在等我?”卡珊德拉款款走近,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已许久未见的幼弟,微微皱起眉道。
“……啊,你回来了。”就像倏然散去了紧逼在后的虎豹,就像忽然放松了被拉紧到极致的弓弦,波吕多洛斯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