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敛睫:“办起来了,但是当时……我宁愿没有办起来。”
“为什么?”
“有次周末晚上我在家,我妈提早回来了,听她说我爸还在工厂忙,我就想着去找找他,拿着攒着的钱买了一块饼,想送给他,后来我去到工厂,就看到我爸和几个男的站在厂子门口,我就听到我父亲在求他们借钱,那些人……”
周孟言滚了滚喉结,眼底如墨,“那些人嘲笑他,说只要他跪下来给他们磕三个头,他们就同意借钱。”
阮烟怔住。
“我爸跪了,磕了。”
那样一幕就如同一根刺,永远扎在周孟言的眼睛里,他想冲上去拉起他父亲,可是他知道,如果他出现,对于父亲的尊严来说是更大的伤害。
这种灭顶的羞辱,他只能一直埋在心底,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及。
阮烟闻言,也终于明白周孟言的性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之所以性子会变得这么冷淡,用利益的眼光去衡量所有的一切,包括婚姻,就是因为曾经的这次破产,让他看到了世态炎凉、众叛亲离,他明白了如果没有钱,他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只有名与利,才会让他有安全感。
他才想要早点接手公司,拼命赚钱。
阮烟侧过身,抬手轻轻抱住他,靠他肩头,安抚道:“没事的,就让那些都过去吧……爸爸很伟大,虽然这样做了,但是这一点都不代表他低人一等,而且现在你这么优秀,那些势利的人只有被你看低的份,他们甚至不配站在你面前。”
就像她当初说的,这些东西如果没有击垮他们,就会让他们变得更强。
她的举动仿佛在告诉他,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男人抬手,无声揽住她。
感觉心底的冷意,被女孩的拥抱一点点化解。
治愈伤口的,从来不是时间,而是爱和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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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盎然,早晨的阳光再次落在地上,周孟言带着阮烟继续向前驶去。
从中国的东南往西南驶去,一路上看着各样的美景。
有的时候周孟言会开到城镇,带着她下车逛了逛镇里,吃一些当地美食,有的时候他们会开到海边,阮烟喜欢踩水,他就陪她一起。
周孟言还带她去到一片花海,镜头里,她站在花海中,朝他扭头一笑。
他给她买了一束花,看得出阮烟喜欢得不得了,他就说以后每天都会给她送一束花。
日出到日落,清晨到夜晚。
她彻底放下心中的忧愁,感受着大自然,也享受着和男人单独相处的时光。
最后一天,他们刚好开到一个山林,外头竟然下雪了。
周孟言告诉她下雪后,在南方长大,不经常看到雪的阮烟激动坏了,“我想下车!”
他停下车,带着她下车。
阮烟感觉到雪轻轻落在头顶,只可惜她看不到。
“手给我。”他道。
他牵着她的手,摊开举起,几秒后,她感觉到有一小点落在掌心,冰冰凉凉,渐渐化开,她感受到雪,跟着弯起嘴角。
白雪飘飘,落在两人的身上,阮烟站在树旁,笑:“你赶紧拿相机出来拍几张呀。”
周孟言拐回房车拿出相机,刚要拍照,手机突然响起。
他看到是医生打来的电话。
阮烟转向他。
周孟言而后接起电话,那头开口:“周先生吗?”
“嗯。”
阮烟走到他旁边,听到他淡淡的声音,心中疑惑,等他挂断后,她随口问:“是谁啊?”
“是医生。”
周孟言看向她,声音微沉:“你眼睛报告出来了。”
阮烟怔住。
她连忙问:“报告出来了……那结果是什么?”
他面向她,没说话。
阮烟见他沉默,回想起刚才他打电话的语气,没有分毫的喜悦,心中猜到了大概,渐渐沉了下去。
她扯起嘴角:“没事,你说吧,不管怎么样。”
她心中蔓延开苦涩间,肩膀被握住,下一刻,男人低沉含笑的声音在面前响起:“笨蛋,报告显示,眼睛一切正常,没有症状反复的现象。”
“而且医生说,只要好好修养,眼睛很快就会彻底复明。”
阮烟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所以我不用担心了?!”
“对。”
阮烟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下。
她莞尔,就被他揽进怀中,他手掌扣在她的后脑勺,闭上眼眸:“这下可以彻底放心待在我身边了,对吧。”
她心底唯一害怕的阻碍被彻底挪去。
她可以不用考虑这些外界因素去尝试喜欢上他。
阮烟鼻尖泛酸,抬手慢慢回抱住他。
雪飘如絮,两人在玉树琼枝的树下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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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阮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