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的讲述,震惊。
“那……那后来呢?”
“接下来整整半年,我爸都在各处借钱。”
周孟言垂下视线,眸色沉沉,“他甚至为了借钱……”
男人的声音忽然停下。
阮烟没有听到后半句话,房间忽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她感觉到面前的人强烈压抑的起伏的情绪,却在忽而之间平静如无风吹过的湖面。
“为了借钱而后呢?”
阮烟怔愣着,听到男人把酒杯放到桌上,“没什么。”
他起身,直接走去阳台,留下阮烟呆坐在原地。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讲起自己的事。
她没有办法去想象那样的生活,欧拉也濒临破产过,但相比于周孟言曾经的处境,只不过是小风小浪。
她一直以为,周孟言从小就家境优渥,过着Jing致的生活,原来他经历过这些,甚至还有的经历是他刚才没有办法说下去的。
难怪他说,最难的事是活下去。
阮烟感觉到一阵心疼。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眼前的园林中白雾缭绕,烟雨朦胧,周孟言看着阳台外的风景,指尖星火明灭。
眼底的眸光深而远,渐渐的,他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忽而,身旁响起一道软软的女声。
“孟言……”
转头一看,阮烟不知何时站起身,走到了这里,她站在玻璃门之间,侧向他的方向。
阮烟闻到浓烈的烟草味。
“什么事。”
他嗓音恢复了以往般的淡然和沉静,仿佛刚才和她说话的人并不是他。
阮烟垂眸,犹豫了下,轻声道:“刚才听你讲的那些事,我想说……有一天你一定可以放下的。那些过去如果没有击垮你,就会让你更好地成长,现在无论是你,还是梵慕尼,都已经挺过来了,而且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阮烟轻揪着裙摆,一时间感觉自己笨口拙舌的,“抱歉,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或许你也不需要我的安慰。如果你以后还需要倾听者,我很愿意,如果你希望我忘记,我也会当做今天你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
她知道男人今天愿意开这个口,已经是格外难得了。
她迟迟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以为他不愿意理她,刚想转身,就听到他很淡地嗯了声。
阮烟心里松了口气,提起唇角,“那我进去了。”
她走后半晌,周孟言终于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脑中,阮烟柔软的声音停留了很久。
-
突如其来的秋雨、一瓶红酒、意料之外的交谈,那段记忆被阮烟和周孟言默契地“遗留”在那天下午的苏城,却悄无声息微微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苏城之旅结束后,两人回到了林城,时间也渐渐逼近深秋。
回来后的第一个周末,本来阮烟是和祝星枝约着一起出来走走,谁知道前天晚上,她接到了和她关系很好的戏剧老师,倪妆的电话。
对方得知她的近况,说有时间,要来看看她。
阮烟大一的时候,参加了学校的戏剧社团,当时的社长和林城戏剧学院一个戏剧社团的负责人是朋友,社长当时很欣赏阮烟,机缘巧合之下,戏剧学院的那个社团刚好最近要编排一个话剧,阮烟就被推荐了过去。
原本她只是想去过一把演戏的瘾,演演小配角就够了,谁知道当时负责话剧的老师倪妆,一眼就看到了阮烟在话剧上的天赋,对她重视起来。
最后阮烟从一个小配角,演到了女三号,后来她也陆陆续续参加过几个话剧排练,大二时,倪妆竟然主动邀请她来演话剧,直接出演了女主角。
所以倪妆算是她的恩师,也是第一个肯定她表演的专业人士,阮烟特别感激她。
倪妆早在上个月就得知她眼睛出了事,只是开学这两个月,一直都比较忙,今天刚好有时间,就提出要来看她。
于是阮烟给祝星枝发消息,把她们的出行推到了下午。
早上,倪妆来到了依南公馆。
佣人送上茶点和水果后,就离开了,留下客厅里只有阮烟和倪妆。
“倪老师不好意思,本来应该都是我去看您的,倒变成您来找我。”
“没事,你现在这样,还是我来看你比较好。”倪妆见阮烟这模样,扼腕叹息,“太可惜了,本来这次《安娜·卡列尼娜》的话剧,你是一定可以参演的。”
当初阮烟被选上,本来开学后就要开始排练了,但是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与这次演出失之交臂。
阮烟是倪妆见过为数不多有才华,自身外貌条件也很好的姑娘,但是命运却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阮烟垂下眸,心中苦涩:
“是我自己错过了这个机会,还辛苦老师当初帮我介绍了。”
倪妆摇摇头,安慰她,“哎,这个也是没办法预料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