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约定好的夜深时分, 橘叶恭谨的模样出现在门口时, 姚念才终于松了口气。
萧烨目光深沉, “橘叶, 我想你大概也能猜到,我们此次偷偷唤你前来,是为了何事吧?”
橘叶皱眉,咬唇纠结着。
姚念和萧烨对视一眼,都决定给她时间来思考。
可橘叶纠结了许久,还是道:“奴婢……愚钝。”
姚念用笑容来缓解尴尬,“先别说这些严肃的话题了,我们许久没时间谈天了, 你家中可还好啊?”
“家中……”橘叶一听这两字, 不觉便是泪水两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怎么了?是你爹出什么事了吗?快起来, 快起来……”姚念赶忙将她扶起来,让她坐在了座位上。
橘叶哭得发抖,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家中……家中父亲倒还好,不日就要上京城了,近来家中也宽裕了。多亏有太妃照拂, 奴婢……很是放心。”
明明口中说着的是安心之语,一双眼睛中却满是惊惧。
“你……你这是何意?”姚念闻言,一时不解,还以为她这话是真心实意,顿时心中不快。
萧烨却抬手拦了拦她,看向橘叶的目光又有了几分怜悯。
“本王明白了。”
姚念皱眉看向他,不明白他明白什么了?
只听萧烨继续问道:“此次让你前来,也不过是问问母妃近来起居如何?病可好了些吗?”
橘叶缓缓止住了抽噎,低声道:“王爷客气了。太妃……身体渐安,只是还在生王爷的气,心情不好。”
“如此啊……”萧烨声情并茂,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本王并非有意忤逆母妃,她病了,本王比谁都担心。只是……母妃气性太大,我们母子若贸然相见,难免会再气着她老人家。所以还请橘叶姐姐在母妃面前稍稍察言观色,待到她心情稍好,本王再去拜见。”
橘叶又有片刻的迟疑,然后才点了点头。
“去吧,母妃身边离不得人。”
橘叶起身,又深行一礼,才缓缓离开。
她走后,姚念心中不大爽快,晃晃悠悠的去梳洗。
“看来,我那一套还是不够管用啊……白白浪费了我这么多粮米给她爹,还是没把她喂成我的人。”
萧烨无奈的摇了摇头,故作鄙视道:“妇人之见。”
姚念刚刚才撩水洗脸呢,一时没听清这被水声覆盖的生意,扬声问:“你说什么?大声点!”
萧烨便高声道:“我说,橘叶她应该是有自己的难处,才会这样的。”
“她有难处,可以和我说啊……”
萧烨无奈,叹了口气,这女人的智商怎么也有起落周期的?前几天还机灵着,怎么最近又转不过弯来了。
“她已经说了,念念没听出来么?”
“别卖关子!快说!”
“她不愿帮我们,因为母妃在照拂她的家人。”
“什么?你说你母妃用她父亲来威胁她?”姚念闻言吃惊,一边用布巾擦手一边回想着刚才橘叶说话的神情,原来她的话有深意?
“是的。”
太妃虽然在王府内被拔出了不少根系,但李氏却在江王的扶持下渐渐缓上来一口气。
既然是做着富贵险中求的买卖,参与的是皇权的争夺,手中不太信任的棋子,使用起来自然要万分仔细。
姚念垂眸,想到前几次橘叶嘱咐自己要小心,却再也没有旁的话提醒。
她在太妃收下做事,肯定知道什么,但顾及父亲的性命,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那你对她说的话……是让她先小心留意着太妃的举动?”
萧烨感叹她终于回来了点机灵劲儿,点了点头,“不知她能不能听懂我的意思,反正听不懂也没什么坏结果。我会派人去齐洲,看一看那边的情况如何,争取将橘叶的爹先保护起来再说。”
“如果能那样就太好了。”姚念点了点头。
三个月的时间能有多长,萧佑桀重阳节前就要离宫,这一场宫变对于李家和康王府来说都不剩多少准备时间了。
姚念暗搓搓的想,最可恨的就是,事到如今,他们若想全身而退,就必须要让李家那一筐喽啰都一同迷途知返,免于死罪才行。
七月中旬,宫中传来了消息。
工部已经上报,说江王府的工程进展顺利,预计下个月便可竣工。
于是江王萧佑桀将于九月初一离宫,九月初九重阳节,他将邀请太子殿下同其余兄弟、皇室宗亲共同游览修葺一新的江王府,并在府上设宴。
知道了这消息,他们终于大概猜测到了萧佑桀的意图所在。
萧烨沉yin许久,再也不忍,起身欲走。
“你去哪里?”姚念有些担心。
“嘉善堂。”
姚念赶忙制止,“哎……你这时去做什么?打草惊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