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康王府到李家宅邸,没有几里的路程,李清露却觉得这马车还是驶得太慢了。
她躲在母亲的怀中,战战兢兢着,耳朵却捕捉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快看,那不是皇商李家的马车吗?”
“啧,我听说……”
李清露忽然歇斯底里,尖叫道:“娘!别让他们知道!别让他们知道!”
李夫人没听见外面的低声细语,只能唉声叹气的安抚,“我的孩子,你说什么呢?”
李清露挣扎着要开车门,“灯笼!把灯笼摘了!这不是李家的马车,这不素李家的马车……”
李夫人知道她在说马车外挂着两个写着李家字样的灯笼才会这样,痛心至极,“好、好,快将外面的灯笼摘了!清露,你别出去,你出去不就……”
她好不容易平息了下来,口中却还在喃喃自语着:“摘了灯笼,摘了灯笼,李家有丑事,李清露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我不是李清露,我不是……”
☆、工程
眼看自己的宝贝女儿回了家,却成了那般畏缩神叨的模样, 再从夫人口中听说了这件事的原委真相, 李兴德怒急,一个巴掌便将自己的妇人掀翻在地。
奴仆都吓坏了,赶忙去扶主母, 却又被呵斥。
“都下去!谁也不准劝!”
李夫人摸着自己的脸颊, 哭泣不止。嫁过来这许多年, 自己何尝受过这样的羞辱!
李兴德还在震怒, 指着她便道:“你简直是糊涂至极!你怎能教唆我们的女儿行那下作手段?如今闹到这样的局面,你让她以后如何嫁人?”
“我还不是为了女儿,为了你们李家才出此下策,这法子是连你妹妹都首肯了的,我怎知会变成现在的局面?”李夫人边哭边道,“如今事败了,罪责就都成了我一个人的了,若是你们兄妹生意上不出岔子, 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事呢!”
李兴德摔了茶杯, 气得喘息不止。“无知的妇人!我近来每日都在为生意上的事情劳心劳力,费了多少功夫才得到了江王殿下的支持, 你自作主张,根本不同我商量,现在此事还怪我不成?”
两个人正吵着,谁也没留意身形单薄的李清露已经悄悄来到了门外。
“爹娘不要再为了我吵了!这事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知廉耻,我丢了李家的脸, 我……”在回家路上听到的闲话已经让她羞愤欲绝,如今看到父亲因自己而打了母亲,她的心就如同在火上炙烤,她想,或许自己还是自行了断,这才是对大家都好的结果。
李夫人闻言,又是一阵涕泪直下,赶忙先去哄她,送她回房去睡。
李兴德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待到夫人回来,李兴德问她,“清露睡了?”
“睡了,那孩子心思太重,睡着了还在梦呓,哎……”李夫人叹了口气,自己这步真是走错了。
李兴德沉声道:“这几天,让婢女看紧了她,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才好。”
“是,已经吩咐了。”李夫人恭顺的点点头,“老爷,你说如今已是这样的局面,将来可怎么办呢……”
“怎么办?只能静观其变了,观察一阵,看看京城中的流言蜚语会不会渐渐平息。若是平息了,过了三年两载的,还能将她嫁个京城的小门小户做正妻。”
“若是……流言不止呢?”
“那只能远嫁。”
李夫人是女人,自然知道这种刺激人耳朵的绯闻在女人间传递的速度有多快,不仅是在市井间,在终日无所事事的贵族妇人之间,就更是流传不息了。
若要流言平息,何其困难呢。
“老爷,有没有可能,还是让清露入王府……”
“别再做你的美梦了!若真有这种可能,你女儿岂会是现在的下场?”李兴德又动了怒,哼了一声,意味深长道,“既然康王这个外甥不中用了,我们现在要将希望寄托在江王身上。”
李夫人就势道:“江王殿下帮我们渡过此时的难关,老爷近来没少辛苦。”
李兴德意味深长道:“呵,只有辛苦就有用么?江王也不是大发善心才救咱们的。”
“怎么?他想要什么?”
李兴德不语。
他自然不会将那如此凶险的事说给眼前这个妇人听。
“没什么,睡吧,殿下不过是让我们负责修葺他的新王府而已。”
改建江王府的营造工程不可谓不浩大。
原本的故园本就是按照供皇帝使用的规格而建造,如今改建为亲王府,不仅没有削减建筑的仪制,甚至还要添建一处水榭亭台,还有一处供王爷练武的校场。
皇商李家虽然在木材和石料生意上不是杰出,且近来还遇到了不少麻烦,但还是从工部处拿到了这处改造的生意。
京城的盛夏,天气时而在闷热和燥热之间转换,但绝对没有丝毫清凉。
朝堂中的肱骨大臣们也被这暑热感染,一连十几日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