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的跑出来,焦急的阻拦道:“念儿!你不在里面试妆,出来做什么?”
姚念看着生前已经久未见着过的娘,明明才四十出头的年纪,一张原本秀丽温婉的脸便已经染满了岁月风霜。她此时真想扑进母亲的怀中,诉说这些年来的委屈,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忍住眼睛的酸意,挪步站到了母亲的身前。
“三婶,你误会了,我们没打算过要赖账。”姚念还算客气的跟三堂婶解释。
外面已经有了几个好事的看客,姚念实际上也紧张得很,生前遇到这种情况,她可从来都只有抱头挨骂的份,今日做足气势准备好好论论理,于她也是头一遭了。
三堂婶见平日里怯懦的像她家养的小鸡仔的姚念竟然主动出来反驳她,倒是有些惊奇。惊奇过后,她转身对着她男人,Yin阳怪气儿道:“呦,老姚你看,咱们念儿真是出息了啊,啧啧啧,这一身衣服,上面一个扣子都值我们庄稼人吃半年的吧?”
三堂婶说罢还要上手去摸,姚念不得不退了一步躲闪,一面在她面前展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左手。
“三婶,你看,这便是我娘用我家最后一件值钱东西换来的一锭二两银,我们是打算还你和三叔的钱没错……”
白花花的银子比起那繁复的礼服更能吸引三堂婶,她赶忙伸手去夺,姚念却又将手一缩。
三堂婶登时便来了气,指着姚念的脑袋就是一通骂:“你什么意思?嘴上说说就叫还钱了吗?你这眼皮子浅的穷丫头,二两银子都舍不得撒手,进了王府也守不住富贵!”
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被这样羞辱诅咒,姚母气的直落泪,却也不知如何反驳。
“三婶,念儿懂得欠债还钱的道理,更何况当初我去找三叔借钱,说好的便是年后还,二百钱,一分不少。三叔,念儿可有胡说?”姚念直直看向三堂婶身后那个老实沉默的三堂叔。
三堂叔点头,“是、是这么说……”
姚念继续道:“我家所有的钱便只剩这一锭,我娘的本意,是让我拿这钱去买个婢女丫头,剩有的余钱,用来还你们。既然三堂婶着急,那便拿出碎银子来换,这不是很简单吗?”
三堂婶火冒三丈,却无处发作,“哼”了一声道:“都说我家没有闲钱了,我们上哪给你找碎银子?”
姚念挑眉:“那好,那您便等念儿这二两银子换成碎银子,再来还您,怎么样?”
三堂婶愣了片刻,恶狠狠地喘气,恨不得上前薅这死丫头的头发。
“怎么?难道三婶你本是打算将这二两都拿走?”姚念故意抬高了声音,让外面看热闹的乡里乡亲也听个清楚,“念儿觉得三叔三婶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三堂叔也觉得脸上挂不住,此时一面拉着三堂婶,一面对姚念道:“念儿,我们再宽限你一日,差不多得了!孩儿他娘,咱们回吧。”
三堂婶嘴上还小声嘀咕着,被自家男人架走了。
送走了这对雌雄双煞,姚念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念儿,快,让娘好好看看你……”姚母刚刚来得及看看换上嫁衣的女儿,她欣慰的红了眼眶,她觉得今日的女儿除了上了妆,似乎还有什么别的地方不一样了。
姚念皱眉担忧,她记得当年她们借银子,是因为她娘犯了心口疼的病,大夫嘱咐过,不可动气的。她赶忙搀扶母亲坐下,心疼道:“娘,你快坐下,大病刚好,千万别那两个人再被气坏了。”
姚母担忧,那三弟妹的暴脾气,若念儿惹恼了她,后日出嫁时她来闹才是得不偿失。她拉着姚念的手,叮嘱道:“念儿,听娘的话,莫要逞一时之快了,一会儿赶紧去找人换了碎银子给你三婶送去,你的婚事要紧,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姚念知道她娘逆来顺受这么多年,向来就是这么个性子,只能撒娇劝道:“哎呀,娘……今日又不是集日,上哪去换这么多碎银子啊?”
“那……咱们怎么办?”
姚念叹了口气,拉过母亲的手,将那沉甸甸的银锭子放回了母亲手中,道:“女儿想过了,这二两银子,您还是留在家里。您要想换回您那个镯子便换,不想的话,万一又有个病啊痛的,也好有个预备。”
姚母板起了一张脸,“不行,我们说好了的。那深宅大院里的事娘是不懂,但是有个你自己的人,才好立足啊,不信你问秦嬷嬷,娘说的在不在理?”
“夫人,奴婢冷眼瞧着方才姑娘的行事举止,到底是潞国公的嫡系子孙,您倒不必太过担心姑娘了,不如听完姑娘的打算?”秦嬷嬷依旧是笑盈盈的回话,在王府当差,她什么没见过,这村子里的小打小闹在她眼里真不算什么,倒是这姚姑娘这一番,让她刮目相看了。
见母亲没有再阻拦,姚念转进屋内,看着那几个大箱子,这应该是康王府送来的寒酸聘礼。她随便打开一箱,挑挑拣拣,凭借着生前积攒出的一些眼光,挑出了一副其中最不值钱的金钗。
“嬷嬷,以您的眼光来看,这一对钗,值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