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值班,基本没什么办业务的。倒是难得的,韩暮雨跑过来换零钱。
“四个五十的。”他说。
我边给他拿钱边问,“昨晚睡得怎么样?”
“很好!很暖和!早上差点睡过了时间!”
我笑嘻嘻地看他眯着眼睛一副满足的样子,心里柔软得无法收拾。
把钱递给他时,他忽然问我:“安然,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真空装的泡椒鸡爪子,“我们吃饭时,老板给发的,说是最近活儿忙,给大伙儿加个菜,一人俩,我吃了一个给你一个!”
我接过来,边咬开塑封袋边说:“我们有规定,上班时间营业室里的人员,不能随便吃外来的东西。”
“为什么,怕别人在里面放迷幻药什么的?”韩暮雨问。
我完全无视监控的存在,隔着包装捏住鸡腿骨一头,利落的咬掉一根鸡爪,含含糊糊的说:“是呗,万一你在里面放了迷药,让我把手里的钱都给你怎么办?”
“有那么厉害得迷药么?我说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有!”我看着他一脸不信任地表情,肯定地说。
然后,我又跟他东拉西扯的扯到了昨天某银行被抢的事情,感慨之下说道:“所以,我现在天天都是提着脑袋在这里上班儿。”
韩暮雨听完,看了我一眼,说道:“可是,看你好像不当回事儿。”
“当回事儿,也没办法啊!”我表示无奈。
“当回事儿有当回事儿的办法。你们银行肯定有应付这些抢劫什么的方案,你别事不关己的,多问问你那些年纪大的同事!万一真遇到事儿,兴许用得上。”
“恩恩,你说话赶上我们领导了!”
我把鸡爪子吃净,看韩暮雨起身要走,忽然玩心大起,我一手扶着额头,身体瘫软在座椅上,做出痛苦的表情:“哎呀哎呀,晕了晕了,不行了不行了,韩暮雨,你是不是在鸡爪上下药儿了?”
他看白痴样地看着我,而我演得很投入。
他转回来,嘴角带出一抹惑人的笑,轻轻巧巧,一股子别有深意。
其实用不着迷药,看见你我就已经被迷晕了,晕到醒不来。
我呆呆地看着他抬手拍了拍厚厚的防弹玻璃,而后平静地对我说:“喂,劫个色!”
我听到脑袋里一根弦儿钲楞断掉。
☆、二十七
没这么逗人玩儿的!我极窘迫的偏过头去!估计连脖子都红透了,我胡乱的向他挥手,“走走走,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韩暮雨不紧不慢地转身,一脸得逞的嚣张。
我目送他出门,拍了拍脑袋,不禁想问:“暮雨,如果你知道我的心意,还会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么?你知道吗,要多努力我才能让自己表现得像一个好兄弟?”原来觉得,假装喜欢一个人特痛苦,现在才知道,假装不喜欢一个人,更痛苦。
于是,我痛苦地掏出我的账本,韩暮雨名下的往来流水已经一大串了。
……
……
借:肯德基果汁,7.50;
借:羊绒衫一件,单位发,0.00;
借:护手霜三只,单位发,0.00;
贷:阿尔卑斯糖两块,0.30;
借:电热毯一只,旧,?;
借:暖水袋一只,旧,?;
这种用旧了东西没办法估价,所以,金额也就用问号取代了。
我拿手机上网搜了下那个牌子鸡爪子的价格,然后拿起笔,在账本上端端正正地写下‘贷:泡椒凤爪一只,1.50’。
进了腊月,又开始降温。某天下班儿,吴越给我打电话,说一块儿去‘小肥羊’吃火锅,本来今天该我值夜班的,因为跟一同事换班换到后天,正好去跟吴越疯一下儿。
我到的时候,吴越都点好菜等着我了,鸳鸯锅底,刀切厚羊rou片儿,还有我最爱的鲜鸭肠。
我把自带的板城烧拿出来,又跟店里要了四瓶青岛纯生,这是我俩喝酒的习惯,白的配啤的。吃饭时,我俩又开始互吐苦水,客户太烦,房价太高,领导太黑,挣钱太少……,吴越瞅着我乐,“嘿,安然,我瞧着你又活过来了呢!上次还跟我这儿借酒浇愁呢,怎么着,这么快又找着新的妞儿啦?”
我寻思了一下儿才想起来上次喝酒的丑事儿,那时候以为跟韩暮雨就此无下文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没,没找新的,就还是原来那个!”
“哦?又好上啦,说说呗,怎么又好了,上次看你那赌咒发誓的劲儿,还以为老死不相往来了呢?”吴越马上来了兴致。
“其实,也不算好上了,人没说乐不乐意,还那么抻着呢!”我边说边把半盘鸭肠子都下到我这边锅里。吴越不爱吃这个,他说这东西看着就跟死蚯蚓似的,恶心;我说他事多儿,就他爱吃那牛骨髓嚼嘴里跟荤油似的他都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