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行的,哪儿那么多好人啊?谁也没有义务要为某个弱小陌生人而多承担些什么。谁日子过得容易啊?谁生来就心怀众生,慈航普渡,我们不是神佛,都是俗人,都是为了生计蝇营狗苟的蚂蚁,我们不那么邪恶也没那么善良。别人提供帮助那是别人的好心,谁也没权利硬是要求别人在职责之外还为自己做什么,反正,我看他们弱小得心安理得、给别人添麻烦添得毫不羞愧我就生气……”
哗啦哗啦一口气说完了,我也痛快了。转头看韩暮雨,他一如往常安静地听着,不认可也不反驳。
“暮雨,我不知道对不对,但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也不是嫌弃穷人没钱怎么地,我就是觉得人不能自甘弱小,靠着别人的施舍生活。今天赶上人家心情好帮了你,明天要是没人帮呢,事情不就过不去了吗?是吧,暮雨,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等了半天,他终于开口,“我知道了。”
四个字,我刚刚那么一大堆话,就换来这意义不明的四个字。韩暮雨你这是在试探兄弟我的耐性是吗?不过,我直觉自己对他会有无敌的耐性,任他怎么考验。
“那,你不会因为我中午那些话,跟我赌气吧?”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扶着我的手松了一下,我心里一紧,不过他并没有撒手,而是换了个姿势,胳膊和我的挽在一起,于是,俩人也靠的更近了,我清楚地感觉到他手臂的力量,坚实,稳定,让人不由地放心去依靠。
“不会,”他说,“我没跟你赌气!银行本来就是跟钱打交道的地方,自然是有钱又懂银行业务的人比较受欢迎,安然,我没说你不对。”
这话说的,其实韩暮雨你根本就没听我刚才的解释吧,你没说我不对,可是,你肯定也不觉得我是对的吧!
“暮雨,不是,你没听明白是吗?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也不是有钱人就受欢迎。我跟你说,跟穷人相比,我更讨厌有钱人,真的,就现在的富人,那素质是一个比一个低,仗着自己有俩臭钱,整天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跟他们说规定神马的人都不听,动不动‘找你们领导’,好嘛,我们领导还就惯着他们,那些规定在我们这里叫规定,到了领导那里就是个屁,结果呢,这个事儿在我们这里通不过,到了领导那里就给通融了,搞得我们里外不是人,最烦那些大客户,来了就把办业务的手续往我们柜台一丢跑去跟领导套近乎,我们还得乖乖地把一切给人整理妥当了办好了,妈的都什么臭毛病啊。还有每个月不是政府都给低保户拨钱吗,有的是真是穷的靠着这点钱过活,还有人根本就是浑水摸鱼,我们行一VIP开着帕萨特来取低保啊,一取就是四五个存折,越有钱越无耻。可是,没有办法啊,我们银行靠存款才能经营啊,我们不得不对那些有钱在手的人卑躬屈膝的,没有他们的存款就没有我们的工资、奖金,所以,只能这样,再看不过也得忍着,再郁闷也得赔着笑脸,为了钱么,我们都忍着呢!”
我又叽里哇啦地说了一通,说到后来说得自己都郁闷了,狠狠地踢飞了一颗小石子。
“安然。”韩暮雨叫我,柔软粘连的两个音落进耳朵,我不想抬头,不想让他看见我满脸的沮丧,于是,我低低的回了一声,“恩。”
“你说你烦穷人,又烦富人,那你不烦什么样人的啊?”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上扬,我疑惑地看向他,他冲我挑了下眉毛,眨了下眼睛,少有的调皮神态。
原来,他也懂活跃气氛啊!我真是太感动了。我感动得烦恼一扫而光,感动得心怦怦直跳,感动得热血沸腾,连我们两个胳膊挽在一起的部分,都好像积聚着烫人的热。
“我不烦正好的人。”我说
“什么样是正好的人?”他问。
“你啊,你这样的,就正好。”我快速地冲他一笑,快速地低下头来,认真地数着自己乱成一团的心跳。
韩暮雨沉默了一会儿,却跳过了前面那个话题。
他说道,“安然,你刚才的话,是这个意思吗:就是不能为你们带来好处,便不能向你们要求多余的服务,而你们可以做很多职责之外的事情,但是要有利益才行。”
“啊?”我听了这话先是一呆,然后仔细想想自己说的,好像,好像去掉那些枝枝蔓蔓的,就剩下这么个主干,我不想承认,但可能这就是我潜意识里想表达的。
好吧,扯来扯去,绕来绕去,其实我就是一唯利是图的坏人,别的都是借口。
我深深地呼吸,然后慢慢点头,“暮雨,你说的对,我就一彻头彻尾的坏人。”
然后我感觉他的手臂离开了我的胳膊,那些臂膀交缠时留下的温暖,瞬间就被一月的冷风带走了。靠,真他妈的凉啊,迎面而来的风直接把我整个人都打透,我不禁抖了一下。
安然,这下你不用烦恼了,做朋友啥的也别想了,谁愿意跟你这样的人交往啊?
可是,下一秒钟,一条手臂从后脖颈环过我的肩膀,在我左肩使劲捏了一下,我惊得身体僵硬,头都没办法扭,我听到韩暮雨浅浅温柔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