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敲响,约瑟夫下意识地要说“请进”,喉咙却像被磨砂纸划过,难以出声,只能看着来人将房门打开又关上,轻声问他,“你今天怎么样?”
约瑟夫勾了一下嘴角,比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很好。
来人在他床边坐下,膝盖上放着一个小纸箱,棕红色的眼睛滴溜转了几下,开口道,“呃,我向医院申请了,情感支持动物。”
动物……?约瑟夫看向他怀里的那个纸箱子,松松垮垮的卡纸面向上跳了几下,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卡其色的小狗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闻到了陌生环境中陌生的气息,不安地嘤嘤哼唧。
是一只金毛nai狗。约瑟夫手痒痒地想要摸摸狗头,来人怕他扯到输ye的针头,忙把小狗提溜起来放到他腿上,让他尽情上下其手。
约瑟夫揉着小nai狗粉色的rou垫,对来人做口型,“谢谢你,弗莱德。”
弗莱德捏捏小狗的细尾巴,叹口气,“不是说不用这么客气嘛,约瑟夫。”对表哥疏离的礼貌表示很不喜。
他看着病床上嘴唇微白的青年,从外表来看,没有人会知道表情温和的约瑟夫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以及中度焦虑症。
是从那个游戏中出来的人都……
弗莱德自己也还在治疗,但他不敢开口跟约瑟夫说,他只失去意识几天,约瑟夫却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弗莱德不能让表哥再因为给自己推荐了那款沉浸式游戏而更加歉疚,约瑟夫的身体已经够不好了。
要是能知道造成他Jing神损伤和情绪焦躁的源头或许有助于治疗,但医生说约瑟夫的失忆,很有可能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若是强行让他回忆起什么,也许只是打开潘多拉的盒子而已。
弗莱德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他最近在准备大学考试的报名,约瑟夫向他道别,再次感谢他送了自己一只小狗。
摸摸金毛崽崽趴下的耳朵,约瑟夫的嘴皮子上下磨了几次,无声地自言自语,“虽然,我的狗好像不是这样的。”
……
今天下午约瑟夫照例被护士推着去花园里晒太阳,他的双腿还有些僵硬,所以待会儿还得去理疗室走走。
“最近VIP室里有个睡了两年的植物人醒了呢。”推他的护士悄悄八卦道,“据说是互联网行业的新星,在做产品的时候突然就休克了,嗐。”
约瑟夫心不在焉地,听她吐槽了一会儿现代人工作强度太大,来不及爱惜自己的身体如何如何,被午后的阳光照得昏昏欲睡。
但周围突然响起几声惊呼,约瑟夫捂嘴打了个小哈欠,泪眼朦胧地张望了一下sao动的来源。
几个护士护工手忙脚乱地在搀扶一个摔倒在地的高大男人,那人眉眼Jing细,鼻梁高而直,叫人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个外表优越的青年人,只是形销骨立的瘦脱了相,颧骨高高突起,脸颊都凹陷下去。
瘦削帅哥灰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约瑟夫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盯着人家看太久了,让人家不自在,于是回头对护士表示,“我们去旁边一些吧。”
珍爱生命,远离是非。
巴德里克重新坐回轮椅,心脏还在急促抽搐跳动,大脑一阵眩晕,眼前几次闪过刚才那双明亮的翠绿色。
他的助理匆匆跑过来,手上拿着给老板买的某牌矿泉水,一叠声地问“怎么了”。
巴德里克重重喘了口气,声音嘶哑,“刚才那个人,查一下,下午把资料给我。”
……
午后的插曲很快被约瑟夫忘在脑后,接下来几天下午他都在理疗室里走得满头大汗,回到病房里由护士擦干净身子后,便在椅子里坐着撸狗,边喝下午茶时间医院给的红茶。
这天还不到晚饭时间,病房门被礼貌地敲响,约瑟夫抬头眯眼就笑,以为是弗莱德又来了,但进来的却是一身西装革履的人。约瑟夫的脸色淡下来,看西装男侧身而站,引进另一个人。
约瑟夫花了些时间才想起来对方是前几天碰过照面的那个帅哥,护士事后与他讲,这人就是那个互联网小巨头。
房里闯进两个目的不明的陌生人,约瑟夫感受到自己狭窄的私人空间受到侵犯,搂紧怀里的小金毛,心率蓦地紊乱,太阳xue一跳一跳地抽疼。
他焦虑症要犯了。
巴德里克见约瑟夫戒备地缩起肩膀,空荡荡的病服上被突起的锁骨戳出两个小尖角,语气干涩地开口,“呃,对不起,您好,很抱歉……”他在一句话里语无lun次地道了两次歉,高级助理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约瑟夫,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能让自己的老板慌成这个样子。
金毛小狗被约瑟夫捏疼了爪子,嘤嘤地叫出声,打破了短暂的僵持,也吸引在场三个男人的注意力。
巴德里克才注意到约瑟夫怀里有只小狗,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嘴里尝到心理作用产生的酸涩苦味,但还是把手里的玩偶举起示意,随后放到约瑟夫的床头柜上。
那个玩偶是一只黑白两色的苏格兰牧羊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