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告诉我……”夏旭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保证自己决不外泄。
“我反正是一个人过年，”萧程哲主动道，“圣诞元旦我都是一个人。”
萧程哲见夏旭沉默了一会儿，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一口气说太多了，止住了话头安静地吃了会儿饭。
这还真是冤枉夏旭了。夏旭顿了一下，矢口否认。他以为萧程哲已经找到自己的sub
了一会儿，反驳不得，无奈地“嗯”了一声。
夏旭知道她在说谎。
又到过年了。母亲大概要来联系自己了。夏旭每年这个时候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你瞎说什么呢……！”夏旭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压低了声音叫道。
这是当初他们刚认识不久时就达成的共识。只不过现在夏旭还记着，萧程哲却反悔了——他想知道夏老师的一切，同样地，他也想把自己的一切告诉对方。
还是没反应……
萧程哲蹙眉疑惑道：“也太入神了吧？突然就一分钟一动不动的，吓我一跳。”
夏旭想到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每年他们出于做人最基本的礼节和面子，肯定还是会邀请我去老家过年的。但我真的不想去。他们一个个都是一家三口、一家四口的，我去了徒增尴尬。他们心虚，我也不爽。”
夏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的不好意思。我是想到——”
亲戚……
他把当年亲戚们因为拆迁房款吵得鸡飞狗跳的事，还有最终独自回到了和父母一起生活的城市，种种往事都如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谁都有不想说的事。
这是来自他学生无价的信任，他绝不会践踏。
夏旭愣了愣，看着萧程哲欲言又止。
就比如说，她会告诉夏旭自己去做情妇是为了赚钱养大夏旭。当夏旭提出自己对生活要求并不高，明明外面也有正常的工作可以养活他们俩时，她就会尖叫着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我还不是为了你”。
夏旭考上大学后和她渐渐疏远，但逢年过节时她的情人要回家陪妻子和孩子，每当这时她就会回来联络儿子。
“原来还有这种事……”
萧程哲语气很强硬：“不。我不想他们可怜我。夏老师你也不许和别人说。”
他大力摇了好几下，夏旭才如梦初醒。
不着痕迹地抬眼看了夏旭一瞥，萧程哲转移了话题：“老师，下个月就是圣诞节，然后马上就是元旦了，你怎么过？”
“老师？”
萧程哲叹了口气：“老师们应该都知道吧？我父母去得早，一直是亲戚们在养我。但我和他们的关系不好，这件事得从我初中说起……”
如果只是为了钱，她不会在背后绞尽脑汁地想给那个男人生下孩子，她似乎觉得那样一来她就可以与男人的正室平起平坐，甚至能成为他真正的家人。
夏旭被他引走了话题，不觉有异，顺着说道：“圣诞节学校又不放假，没什么特殊的过法。元旦……应该也就是在家歇着吧？别忘了一月还有期末考，被你说的，好像元旦就放寒假了似的。”
“那过年呢？老师一个人过年吗？”萧程哲问道。
萧程哲犹豫了一瞬，还是伸出手晃了晃夏旭的肩膀。
说到一半，夏旭愣住了。他想了有一分钟那么久吗？他努力回忆着，只隐约记得自己想到了母亲的事，但具体想了什么却记不清了，记忆十分模糊。
“抱歉，我在想事情。”
“你应该如实和老师们说的。你不说，他们都觉得你叛逆，不领大人的情。”夏旭劝道。
“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想让你有孩子。”
“老师这样很可爱。”萧程哲轻声道。
夏旭只从班主任那听说过，萧程哲没有爸妈，亲戚们对他不说像亲生孩子一样上心，但也没缺他什么东西，所以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萧程哲如此抗拒亲戚们。
但足有一分钟，夏旭就那么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双目失焦地看着桌面。
萧程哲的话很暧昧，但他的神态大大方方的，夏旭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到底没有神经过敏地起身离去。
见他半天没说下去，萧程哲误会了，故意用一种酸酸的语气哼道：“哦。在想男朋友的事？”
被夏旭当面揭穿后，她歇斯底里的叫声让夏旭记到现在，哪怕只是回忆一下都会脑袋疼痛。
平日的他是个脾气温和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母亲在一起他们就会无休止地争吵下去，她的一言一行都会激得夏旭保持不了正常的思维。
真不是我故意进行肢体接触，是这个情况必须这么做……
萧程哲伸出手在夏旭面前晃了晃，见他毫无反应，又叫了一声“夏老师。”
“你姑姑他们……”
夏旭的手不自觉地捏了捏玻璃杯的把手，随后又松开了，轻松道：“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