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袋昏昏沉沉的,鬼使神差皱着眉头想起当初杨雪和苏靖坤吵架的那段日子。
自己小时候似乎还被人夸过聪明好学,上小学的早,后来因为打架被留级一段时间才和苏秋格同级。
那时候,杨雪和苏靖坤日日因为一些琐碎的事争吵,苏秋格上的是托管制幼稚园,天天追在别人屁股后边玩呢,什么都不知道。
似乎自从自己懂事记事以来,所见所闻都是这个家的肮脏Yin暗面,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担心这个家会破裂,到最后麻木地希望这一切能快点结束。
后来决定分居时,杨雪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牵走了年幼听话的苏秋格。
那个眼神苏远洲记了整整十几年,甚至后边每次噩梦中都会出现,让他满身冷汗地惊醒起来。
杨雪需要的是乖巧听话任她摆布的孩子,像他这样不服管教的只会让她丢脸。
杨雪需要的是苏秋格。
不知何时,他对杨雪的厌恶之情也渐渐带上了苏秋格。
恨她什么都不知道,恨她不需要纠结不需要反抗就接受了这一切。
恨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轻松接受了分开的事实,只有他还停在原地。
他想起那天苏靖坤拍拍他的头,露出一抹苦笑,“这下你要和爸爸一起生活了。”
但是语调却不掩轻松释然。
想起苏靖坤唯一一次去参加他的家长会,他表面上说不需要,但是却提前给他占好了座位,甚至去偷偷去学校门口等他。
他看着别的孩子牵着家长的手走进去,人流绕过他,将孤零零的他淹没。
后来,他才得知,苏靖坤连他的学校都记错了。
他又露出那对客户一样歉意疏离的笑,送上最新的电子产品:“爸爸记错了。”
想起后来过节的时候,二人发来的冷冰冰的转账消息,烟花绽放之下外头阖家欢乐,只有他一个人对着失色的春晚小品,想笑却笑不出来,将所有东西砸的稀巴烂。
在这样孤独的夜里,或许只有去舞池里发泄,或许只有去山路上飙车,或许只有和那些所谓的狐朋狗友狂欢,才会有虚假的热闹感。
无论考得多烂就算交白卷,都可以上最好的学校。无论怎么不守规矩和老师对着干,都不会被退学。无论怎么样不好的传闻传到苏靖坤耳朵里,他也只会一笑而过,然后继续忙碌。
杨雪更是从未正眼看过他,只当他是个难以管教的失败品。
想到这里,他心里火气越来越大,一拳狠狠打在墙壁上,痛得自己龇牙咧嘴。
然后捂住脸,慢慢蹲下身去。
在这样的朦胧与痛感交织之中,他眼前忽的浮现出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当初那个小女孩拉着他的袖子,因为跟不上自己摔了一跤,哭着对自己说“哥哥,不要走”。
他承认自己讨厌这个家,也讨厌在杨雪眼里乖巧听话不惹麻烦的苏秋格。
但是……
苏远洲静静地靠着墙,望向黑漆漆的四周,脑子昏沉的厉害,一种自我厌弃的恶心感浮了上来,甚至捂着嘴干呕了几声。
他忽的觉得孤独如chao水一般弥漫过来,快要将他吞没。
在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她是不是也是这么度过的呢?她是不是也一个人在空落落的屋子,觉得快要窒息。
或许她也很害怕,或许她……
或许她和他一样,这么久了,其实只有自己陪着自己。
自己这样对她,和杨雪还有苏靖坤有什么区别?
甚至更恶劣,更可恶。
“苏远洲,你真他妈是个混蛋。”
对啊,他就是个混蛋罢了。
明明憎恨这样的人,可是自己却也成为了这样的人。
多可笑。
苏远洲盯着自己发红的手关节,身上的酒气弥漫在空气中,手机微信传来了提示音,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闪过一抹亮度,他缓缓在黑暗中摸索到自己的手机。
然后他微微睁大了眼,看着那个熟悉的粉红色的头像。
秋秋想要暴富:有事就先走了。
苏远洲眨了一下眼,盯着这冷淡的只言片语,看见她已经改了的微信名。他心头浮起一股难受至极的情绪。
许是酒劲上来了,他拿起手机,用力按住语音键。
他忽的卸了力,瘫软在墙边,眼神放空,红着眼睛说:“我错了。”
不该讨厌你。
不该让你和我一样痛苦孤独这么久。
你一定也很不好受吧。
不要再对我这么冷淡了好不好?
苏秋格原本正准备睡觉,忽的收到了他发的两条语音。
“我错了。”
苏秋格:??
她皱眉,将这句“我错了”又听了一遍,不知为何,心里的某个角落竟然像是塌陷下去微微战栗跳动了一下。
她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这感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