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便睡了过去,这一睡,便又睡到了晚上七八点钟。
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唐逸也没急着把灯打开,他翻了个身,仰着头望着黑漆漆的上方,脑子里本来是空荡荡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忽然蹦出了叶明川的名字,他能察觉到叶明川最近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了些变化,可是又是为了什么呢?
唐逸想不明白,也可以说他已经懒得去想了,他和叶明川间的那些事,早就应该忘了,曾经是他执念太深,追了他那么多年也没能放下,现在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值得他如此了。
可他有时候又忍不住地会回想起从前的那些岁月,人在寂寞的时候总是会回忆起往昔甜蜜的时光,然而唐逸,他能够咂出滋味的记忆实在是少得可怜。
作为唐逸,他的前半生一片荒芜,唯有在遇见叶明川后才有了些色彩,可惜这些色彩深沉又悲哀,上面总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绝望。而作为叶安……他一生大多的时光都是在寻找中度过的,那些时光漫长而又孤独,他像是一只一直被抽打着的陀螺,一刻也不敢停下来,他怕自己一停下来,就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勇气,所以只能不停旋转着,永远都没有尽头。
可最后,他还是走到了终点,抽陀螺的鞭子因为经历的时间太长而终于断成了两节,那只破旧地陀螺歪着身子在原地转了最后的一个圈,便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唐逸抬起胳膊,将手捂在了自己的眼睛上边,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短促又虚弱的呼吸声,恍惚间,那只笨拙的老陀螺不死心地在地上又蹦了一下,在唐逸的眼前炸出一片绚丽的烟花。
唐逸便又将那些回忆取出来,伸出舌尖,小心地触碰一下。
幼年时他与叶明川在一座落后贫穷的小山村里一起长大,本来他们是该在那里度过一生的,可是后来,叶明川妖怪的身份无意间被村人们发现了,他们决定要把他烧死,是唐逸连夜带着叶明川逃离了那座小山村,来到了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里。
《暖风》中的许多黑暗绝望的描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可你只要记得你的身旁会有一个人,愿意不顾一切地陪你走下去,你就回依旧充满着希望继续走下去。
而那些,便是叶安这一生最宝贵的东西了。
可是这些记忆啊,也终将有一天,会再也咀嚼不出任何的滋味,被人永久地尘封在岁月之中,等待遗忘。
……
叶明川梦见叶安的次数最近频繁了,在梦里的叶安,起初还是一个小男孩,他会叫自己小川,会带着自己上学,放学,一起去山上采石头,还会再冬天的晚上相互抱着取暖。
后来男孩长大了,变成了少年,他们两个人在挤在一处二十多平米的小破房子里相依为命,少年每天都要外出打工,而每当早上少年起床的时候,他都会亲亲自己的额头,而自己则会马上从床上跳起来,去给少年做一份早餐。
叶明川看着自己手忙脚乱地总是什么也做不好,只会给少年添麻烦,他做得那些早餐应该挺难吃的,可是少年却总愿意笑着把它们全部吃下。
叶明川多想能让现在的自己去到少年的身边,去抱一抱他,再亲亲他,给他做好一份简单的早餐,然后告诉他,自己愿意永远守护在他的身边。
可这些终究只能是他的妄想。
翌日清晨。
叶明川从这些迷梦中清醒过来,他醒来的时候嘴角是带着笑的,可是马上,他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
他从床上坐起来,偏过头看着床头的那一本笔记又开始发呆,一想到他漫长的生命里大概是再也没有办法见到那个人了,他便会觉得这一生也没有了期盼。
有时候叶明川也不禁会想,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呢?反正他已经不在了,反正自己也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为什么还一定要找到他呢?
叶明川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可他也给不出自己一个回答来,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嘴角,他必须要找到他,找到叶安。
可若是他这一生都找不到他呢?
他刷了牙,洗了脸,便开车赶去了《千里雪》的剧组,冯正lun好像也看出了唐逸最近的身体不太好,便将他的戏份往后拖了一拖,每天只安排他拍个一两场。剧组里其他的几位新人演员倒是也有些怨言,但是怕得罪冯正lun,也不敢说什么。
至于叶明川,他笑呵呵地答应了下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愿意,丝毫没觉得自己的时间被浪费,冯正lun虽然有时候挺讨厌叶明川这副虚伪的样子,但现在不管是真是假,他还是很喜欢他这个态度的。
如果是真的不在意,那最好,如果是假的,那也是叶明川他活该。
冯正lun站在摄像机前面,指挥着场务把周围的几个摆件给重新换了个地方,然后才又坐下来开始今天这场戏的拍摄。
今天的这场戏是接着昨天的那场拍的,御书房里秦长玠与秦长尧两只狐狸你来我往了一通,最后两个人又演了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秦长玠才依依不舍地放了蔺王离开。
蔺王从御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