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枕着垫子睡着了。
大概是一整天又是拍通告又是参加party的奔波累了,姜夏睡得很沉。
黑甜的睡梦里她梦见了久远的以前。
——时光往前追溯九年,她十四岁,老爸是人人奉承的姜总,她在学校也早与一帮家境不错的同学玩在了一起。
虽然周围所有同龄人总谈论起那些在他们层级之上的家族,人人都对最顶端的核心圈层趋之若鹜,可姜夏却总是不以为然。
她爸爸白手起家才是最厉害的,那些靠家族资本发财的算有什么真本事,又有什么值得追捧。
行走江湖,她像她爸一样,靠的可是实力脸面和气势。
某个春季的周末,她爸受顾家老太太邀请,带她去顾家办的晚宴。
她对顾家没概念,穿了新买的奢牌米色小裙子和小皮鞋,到了才发现跟她以往去的任何一次蹭饭酒宴都不一样。
奢侈,优雅,珠光四射,鲜亮华贵。
她感到这个晚宴的世界新奇又美丽,可是每个人眼中都游离着对她和她爸的审视探究和天然的傲慢疏远,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也对她爱答不理。
她满头问号,皱皱鼻子,一个人游手好闲地戳着小蛋糕。
然后随意一抬头,见到了甜点餐桌对面的人影。
修长清隽的少年,白色衬衣烟灰色西裤,正晃着酒杯侧头与他身边的朋友闲聊。
人来人往,灯火阑珊。
此时少年也忽然挑眼向她望过来。
她清晰记得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刻的热烈颤动,所有乌七八糟的念头全被抛到九霄云外。
她曾在无所事事的时间里看过不少玛丽苏小说,而小说中的男主,那些模糊的、无法想象具体形象的男主,在见到他后,全都有了同一张隽俊清冷的面庞。
...
......梦境至此突然变得有些断断续续。
好像当时发生了一些不大愉快的事。
梦里画面片段式闪回,一会是老爸拉着她跟一个优雅老太太说话......一会老夫人叫来那位清隽少年介绍给她认识......一会又是她裙子侧腰的拉链绷坏了......
对,她那条的新裙子的拉链坏了,布料以一种滑稽又难堪的方式崩开,被露出的皮肤凉飕飕的。
然后去了宴厅隔壁房间紧急处理,然后处理完又回去,然后路过休息室,听到了房门虚掩的室内传来男生们的谈笑——
“你们看到那个暴发户的女儿没?”
“看到了看到了,她的裙子裂得也太奔放了吧。”
“哈哈哈哈哈,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奔放点是自然的,豁得出去。”
“阿风,刚刚我看到你家老太太让你和那个女生见面,我看着情况不一般啊,这是要给你们牵线?”
“哇哦,难道我们终于也要见证灰姑娘攀王子,麻雀飞高枝的戏码了吗。”
再然后她看到,那个少年坐在嘲笑她的男生中,倚着沙发冷淡地回了句,“怎么可能。”
......
梦到此处又变得支离破碎了,所有画面场景汇成了一股漩涡,将她卷入其中,缚着她在逆流中越陷越深,“怎么可能”四个淡漠的字音也缠着她一起漂流。
夜深,顾风来在楼上批了两份文件仍无睡意,起身下楼,来到一楼主客厅的沙发前。
黑夜里一盏昏幽夜灯黯淡照着沙发上熟睡人的脸蛋,滑嫩的肌肤上一层浅浅光晕,细细的眉头却蹙着,好似在做什么不安生的梦。
他伸出双臂抱起搂着抱枕的姜夏,试图将她打横抱去卧室,她却闭着眼把抱枕Jing准扔他脸上,无赖挣扎着不肯就范。
又试几次,依旧未果。
她一手护着心口,一手死死扒着沙发沿,顾风来无奈地轻嗤一声,站起正要去拿条毯子给她盖上。
“...顾风来,我其实没有不喜欢你......”一句微弱的梦呓忽然飘到他的耳畔。
顾风来错愕至极,定定看着姜夏,熟睡中的她唇瓣微微嗫嚅着,仍在含含糊糊说着什么话。
像要得到确认般,他俯身凑近她的脸。他的心跳如擂,似乎人生中从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而期待着。然而那样的话语她却再不肯说了。
“姜夏,你是不是喜欢我?”顾风来压下心底汹涌而来的洪流,轻轻亲了亲她耳垂,低声问她。
耳朵被一阵暖暖的气息拨得发痒,睡梦里的姜夏皱皱鼻梁撅了噘小嘴,抬手啪地一下霸道地打在男人下颔把他拍开,接着一个翻身背过去,只模糊地发出一个带着鼻音的轻声。
像是“哼”,又像是“嗯”。
顾风来长呼出一口气,无声地笑了笑。拿毯子给她盖好,他陪坐上沙发一端,轻轻将她的脑袋枕了在他腿上。
夜已静,露深,白玫瑰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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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夏一觉好睡到天亮,醒时身上规规矩矩盖着条深色绒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