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静看了好半天,等苏轻窈睡沉了,才轻轻起身,放下床幔。
隔间的门还开着,可里外都是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在守夜。
楚少渊慢慢走出寝殿,让宫人关上房门,这才略放开手脚,快步出了芙蓉馆。
他不睡,娄渡洲也是不能睡的。
“陛下,回畅春芳景?”娄渡洲问。
楚少渊顿了顿,道:“还去凤凰台,今夜在那安置。”
太后娘娘中了毒又受了惊,他是不能轻易离开的,再说,他也是不放心母亲,总想着有自己陪着能更好些。
于是娄渡洲就暗自叹气,又跟着他去了凤凰台。
凤凰台是整个行宫中风景最好的,主楼一共有四层,若是登高望远,能把整个东安围场的风景尽收眼底。
先帝时因体弱多病,东安围场和玉泉行宫都被空置,直到楚少渊登基为帝,才简单修葺东安围场。但也并未多做装饰,是以这行宫并无那种奢华之感,反而有些淳朴气质。
夏日最炎热的时候,住在凤凰台的三层是很凉快的,此时已经入秋,所以太后只选了二层住,也少开窗,倒也不是很冷。
今日一回这里,楚少渊先把苏轻窈送回芙蓉馆,便直接过来凤凰台陪着太后。太后服过药后便睡了下来,一直都没醒,楚少渊匆匆去了一趟畅春芳景,然后就又回来凤凰台守着。
到底年轻,这么来回奔波倒也不是很疲累,只是略有些上火,晚饭也没用下多少东西。
此刻回到凤凰台时,倒是听到二楼传来一阵声响。
楚少渊微微皱起眉头,便直接往二楼行去。
乐水正在外间吩咐宫人准备粥水点心,转身就看到楚少渊上楼,忙笑着迎上去:“陛下,娘娘醒了。”
楚少渊自是十分惊喜,等乐水进去通报,才进了寝殿内。
太后这一次是当真中了蛇毒,又加上风寒入侵,病来如山倒,一下子就起不来床。
便是这会儿醒了,也不能如苏轻窈似的下来用膳喝药,只能靠坐在床边让宫人伺候。
楚少渊进去的时候,太后正在喝水。
她面色蜡黄,神情淡漠,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许多,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楚少渊心中难受,却一丝一毫都未表露,只慢慢走到床边,笑着问:“母后可好些了?”
这会儿已经是子时,除了略有人声的凤凰台,四周自是万籁俱寂。太后虽才醒来,却也知道此时夜深,抬头看向儿子,却说:“我好多了,你快去休息吧。”
楚少渊如此,定是一晚上没睡,一直在凤凰台守着她。
太后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连累了儿子,又连累了儿媳妇,心里越发觉得愧疚。
“母后真的没事。”太后认真说。
楚少渊冲她笑笑,让宫人搬来椅子,就坐在太后床前:“回来的路上儿子睡过的,再说明日也无事,可明日再休息。”
以前楚少渊对太后虽也是体贴孝顺,却很少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又解释得特别仔细,他这么一温柔,弄的太后都有些不适应了。
“皇儿这是怎么了?”太后笑笑,“母后没事,安嫔也没事,你不用太过忧心。”
楚少渊摇摇头:“儿子不是忧心,只是发现有时候把话说清楚,其实也挺好的。”
太后Jing神不济,却也不想就此睡下,于是一边慢条斯理吃粥,一边跟楚少渊说话。
“轻窈醒了没?”
寺中发生的一切,乐水都说给太后听,包括苏轻窈被蛇咬了之后却隐瞒下来,最后拼命跟楚少渊暗示,努力让他赶紧救出太后。
作为一个只有十七岁的稚龄少女,苏轻窈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易,更何况她还最先反应过来,直接动手驱赶毒蛇。
所以这会儿,太后对她更是喜爱,刚回行宫时问了一遍,现在又问了第二遍。
楚少渊点点头:“醒了,刚朕过去看过,吃过药睡下了。她挺好的,可Jing神呢,母后安心便是。”
太后沉沉叹了口气。
“是我连累她们了。”太后低声道。
此刻寝殿里只有他们娘俩并乐水,有些话倒是可以说一说,所以太后也没憋着,开始跟儿子念叨起来。
楚少渊安静听了会儿,然后才对太后道:“母后,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如今人都平安,便比什么都强。若非如此,朕也不能知道这清水县令竟是这样的大贪官,联合地主坑害百姓,母后这一场意外,倒是救了这里的百姓呢。”
太后认真看了看他,到底笑了:“皇儿比以前会说话了,你说的对,是我太过狭隘。”
总揪着过去的事不放事没有任何意义的,还不如敞开心扉,把接下来的日子过好。
苏轻窈救了她两次,便是她跟楚少渊的恩人,这个恩情,她们娘俩是必要记得的。
太后很清醒,也很明白。在当时那种环境下,苏轻窈事事以她为先,为了救她舍弃自己,并不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