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听我说下去。”谢翊温柔拍拍她的肩,叫她安心。
之后,他又接下去道:“在外界知晓两家缔结娃娃亲后,相国府与辰南王府的安然景象,一度维持了数月。可徐冰清一死,就等同于联盟不在,两方盟约岌岌可危。为保证双方安稳,以防旁人知晓端倪。相国当即决定,隐瞒徐冰清已死的事实,继续维持联盟。自此,徐冰清明面上是体弱多病,养在闺房从不出门的大小姐,实际上,她根本从未曾存在过。若是必要出场之时,皆是由徐禹捷假扮。”
“所以说,前世的徐冰清就是徐禹捷?”
“确实如此。”
这是闻月做梦都未成想到的答案……
那个抢她亲子,夺她爱人之人,竟是徐禹捷假扮的。
这岂不等同于,她那些恨、那些怨,都不过是庸人自扰而已。
前世之事,谢翊到底是瞒了她多少?
谢翊赧然摇头,甚至不好意思同闻月对视:“前世,你被刺受伤,怀上然儿之后不久,父王便因遭人下毒离世。那时的我,根本不似今日这般权势滔天,我自知以我能力,根本保不了心爱之人,更保不下你我骨rou。因此,荒唐之下,我同相国商议,假意将徐冰清娶进门,一来能以她受得荣宠名义,保你和孩儿于无形。其次,在徐冰清入主辰南王府后三年,对外宣称她染病而亡。如此一来,徐冰清的秘密便得以终结,徐禹捷亦能得以抽身,而相国府与辰南王府的联盟亦将永世不倒。”
闻月伸手捏住他的臂膀,回过头,灼灼望进他眼中:“前世之事,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谢翊抿唇犹豫,片刻后才道:“前世将然儿从你手中夺走,名义上交给徐冰清抚养,实则本就是无奈之举。那时然儿将将出生,你为照顾他日夜颠倒,胸口箭伤反复,我夜里悄然前来,时常摸到你额头滚烫。我担心你照顾然儿伤了元气,故而才佯装狠心,将他从你身边夺走。”
他话音刚落,闻月眼眶也已红透。
狂躁的风沙席卷着她的眼,叫那眸中水光越发清澈透亮,泫泫欲滴。
前世过往,曾在今世重生之时,一度成为她的梦魇。
可她决计想不到,她那些前世的恨、前世的怨,竟全是自欺欺人、庸人自扰。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是那样被人捧在心上,悉心爱护着的。
她有些遗憾,或许前世若能同谢翊熬过那最艰难的几年,或许迎来的,便将是云开月明的未来。只可惜,遗憾终究是遗憾,是未能实现的。
闻月抬起手,捶打着他的胸膛,她分明是想叫他痛的,却自个儿先行掉了泪:“你为何不早点同我说?”
她的泪大颗大颗在掉。
前世今生,谢翊鲜少见她流泪,而今她哭成这副模样,当真叫他手足无措。
他扔掉马缰,急忙捧起她的脸,同她讨饶:“别哭别哭,都是我的错。”
闻月心中,原是有气的。
可而今,见他如此手忙脚乱的模样,叫她哭着哭着,竟不自觉笑了出来。
谢翊见她笑了,一颗紧绷的心,终是松了下来。
山谷在身后远退。
正午的日头映在二人交叠的身影之上,不断拉长,像是永远不会分离似的。
徐禹捷从后头赶来,同谢翊汇报两队情况。
待报告完毕后,他照例同闻月打了声照面。
回想起前世徐禹捷扮作徐冰清时,撒娇、谄媚样样擅长,比女子还要娇羞的模样。不自觉地,闻月嘴角便悄然溢出了一丝笑意。
徐禹捷知晓,定是谢翊将事情原委告知了她。向来厚脸皮的他,竟也生了些羞耻之感,报告完毕后,识趣地飞快退回人群。
闻月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眸问谢翊,“徐禹捷身为重臣之子,贸然离开上京,带领黑骑与你前来此地,此事恐怕……会让朝廷对你起疑。”
谢翊却抿唇一笑,问:“还记得方才那颗朱砂痣吗?”
“记得。”
他说:“三日前,我为救你离开上京。徐禹捷为掩护、辅佐于我,同时也为防朝中生疑,特意扮作徐冰清模样,假意以追寻情郎名义,不管不顾出了上京。说来,当时也发生了件好笑之事。”
“何事?”
“他扮作徐冰清之事,被许酣瞧见了。”
“许酣?!”闻月捂住唇,惊讶:“那不是他心上人嘛!”
“是啊,那时徐禹捷的脸都青了。”
“那后来呢?”
“这故事长着呢,我慢慢同你讲。”
“好呀。”
她唇角酣甜,他笑意幽幽望着她。
彼时山风渐弱,一切皆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只可惜,这般平静只持续了不过须臾。
就在黑骑即将驶离山谷,远离奉贤山庄之时。
在无人瞧见的山谷至高处,有一蒙面的白衣少年正抱剑立于此。
山谷高处,风起云涌,日光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