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翊笃定答案,闻月总算松了口气。
不远处,边境界碑已近在咫尺。
谢翊是比狐狸都Jing的人,闻月生怕被他套出更多关于她和江呈的秘密,索性闭了嘴,再也不问了。可偏偏谢翊还牵着马,一步不离地跟在后头,时刻提醒着闻月方才的逾矩举动。
界碑之外,便是驿站。
先前在谢翊安排之下,一行人已进了驿站。
此刻黑夜入幕,星辰璀璨,广袤的草原上,仅剩他们二人。
狂风席卷着闻月的衣衫,叫她看着格外瘦弱单薄。
谢翊本能地脱下外衣,替她披在肩头。
闻月难得没反抗,只是走至界碑旁,不轻不重地拿手在上头轻点,提醒谢翊:“你说过的,就送到边界。”
“放心,我绝不踏出一步。”
“但愿殿下信守承诺。”
他立在她身后,夜色之下,他唇角笑意盎然,“只不过……”
“不过什么?”闻月眯起眼。
谢翊顿了顿,方才道:“若你不去江南,我便帮你找到那个江呈。”
闻月有一秒动摇,好在须臾后,终究恢复往常:“抱歉,我绝不会信你的鬼话。”
“我可有一次骗过你?”他追问。
闻月顿时哑了。
印象中,除却重生一事,他似乎骗她极少。
谢翊察觉她的失神,悄然将唇压在她耳边。入夜的草原气温极低,他滚烫的呼吸播撒在闻月耳廓之上,将她的耳熏得通红。他说:“难不成今世,你不想找你那心上人江呈了吗?”
“谢翊!”
被戳穿心事的闻月瞪圆了眼,显已是恼羞成怒。
她恼然拂袖,懒得同他玩这些虚与委蛇的把戏,快走几步,径直越过界碑。
须臾之后,她未闻得身后脚步声,显然,谢翊并未跟来。
他当真信守承诺,仅送她至边界,可不知为何,此刻闻月却觉得喉咙里隐隐堵了一口气。她尝试摒弃心头的不快,头也不回地朝队伍走去。
可当她甫一抬脚时,身后却有沉沉嗓音自她身后响起——
“别去江南。”
“你为何如此执意阻拦?”她停下步子,却未回头。
不远处,隔着界碑,谢翊抬眸,微眯着眼道:“一来,是出于我的私心。二来,江南之地必将在两年内出事,若你此去三年,定难逃祸患牵连。”
“什么?!”闻月蹙眉,回过头去。
☆、选择
彼时, 草原辽阔, 月色清白洒落大地, 一并打落在他肩上。
谢翊站在那月光之中, 幅员辽阔的草原成了背景, 他立于其中,恍若神祗降世。
他见她回首, 缓缓笑了,却不答。
事关她身家性命, 闻月自然心急如焚。
她提着裙摆, 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跑回他跟前。界碑被越过, 她重回中原之地,闻月着急问:“可是我前世死后江南出了事儿?”
“正是。”谢翊望进她眼中, 认真道:“前世你活着之时,江南确实顺风顺水, 毫无祸患。可在你死后不到半年, 江南之地突遭洪灾,水患遍地,百姓民不聊生。”
“若及时阻拦,可有规避之法?”闻月追问。
“天灾, 无可避免。”
“怎会如此?”
当下, 闻月背后冷汗如雨。她自以为,她前世活着之时,江南安稳如斯,她择江南为目的地, 定为上上之选。因此,她才毫不犹豫地向晔帝打下了保三年江南平安的承诺。三年时间不短,若晔帝因此将她遗忘,即便日后谢翊谋反失败,她亦能在江南平安度过后半生,等上京同僚替她寻到闻昊,在江南重逢。
可百密一疏,若无谢翊提醒,闻月绝未曾料到,江南三年后将有水患发生。
草原上的风撩拨着闻月的发,谢翊伸出手,替她将发拨于而后。
之后,他又取了她一绺发,一圈圈盘在指尖把玩:“国师于江南祈福一事,晔帝已昭告天下。一旦江南水患发生,即便百姓不怨声载道,以晔帝个性定还要拿你祭天。此行,你去不去,皆是死路一条。除非……”
“除非什么?”闻月灼灼望着他。
谢翊幽幽笑了,凑过脸,压在她耳畔,风将他的话吹得细碎,却仍是一字不漏地入了闻月的耳,声声带着蛊惑——
“若你愿为我幕僚,与我共谋大事,三年之内,尚有寰转余地。”
闻月沉眸,未置一言。
谢翊见状,唇梢的弧度愈发张狂。
他替她紧了紧披在她身上的外衫,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面上笑意已有jian计得逞的味道。
他说:“阿月,生与死,你自己选。”
谢翊说的确实句句在理,相比把命卖给喜怒无常的晔帝,或许听谢翊一言,也并不失为良策。只是这谋逆一事,实在九死一生,闻月万万不敢如此就下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