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正好顺路。
闻月当下便恨不得啐这大理寺卿一口。
辰南王府与国师府,明明相距十余里,他这一步也未免跨得太远了些。
她原是该同他发火的,可无奈大理寺卿尚大她一级官职,若对其态度不善,未免落人口舌。
闻月向来与人为善,这口气也便咽下了。
然而,又一炷香后。
闻月悔死了方才上谢翊马车的窝囊举动。
当下,她与谢翊独处在这逼仄的车厢之中。
四下无人说话,两人的呼吸之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气氛莫名焦躁,也莫名暧昧。
偏生好事的谢翊,还好死不死地提醒她:“大理寺卿把你给卖了。”
她回头恶狠狠瞪他一眼,“不用你提醒。”
谢翊识相,主动闭了嘴,不再言他。
气氛再一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谢翊闭目养神,难得两人共处一室时,既不闹她,又不同她说话。
这回,倒是闻月不自在了。
“谢翊。”
“嗯?”
他仍旧未睁开眼,闭着目。
闻月瞄了他一眼,趁机问出心中困惑:“我记得,你先前曾同我说过,前世杀我之人出自七皇子府。”
“确实如此。”他双手抱肩,一片悠然之色。
得闻确定答案,闻月不由危险地眯眼,追问道:“晔帝将查封七皇子府一事全权委托你处理,那你可曾有在七皇子府中,找到前世杀我之人踪迹?”
“暂未。”
谢翊不知回忆起了什么,眉头浅浅地拧在一块,“前世我找到那人时,那人已死去,长相、身份皆是未知。”
闻月着急,“那你可否凭前世记忆找出那人?”
谢翊将将吐了一个字“难”。
可不知为何,闻月隐隐觉得奇怪。
谢翊分明已查到那人出自七皇子府,可为何线索到了七皇子府就中断了?难道前世知晓杀她之人藏身七皇子府后,谢翊未再寻个究竟,因此导致今生根本无法找到那人?
闻月百思不得其解。
可毕竟,她未能知死后之事。
而谢翊亦无法提前预知重生,而对一切有所探究。
谢翊睁眼时,闻月恰好侧过脸望向他。
四目相对之时,闻月沉然望着他,语气灼灼:“谢翊,希望你没骗我。”
她话音刚落,他却似无意似的躲闪了目光,撩开车窗垂帘,眼神向外,声线之中听不出情绪:“阿月,你该比谁都清楚的,我绝不会害你。”
“但愿如此。”
经谢翊重生一事之后,闻月再不敢轻信于他。
而今,她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之人。
马车停至国师府,闻月翻身下了马车。
思及谢翊方才所言所行,闻月总觉得蹊跷。
她与他相识已有两世,而那同床共枕的三年亦不是虚假。
她总觉得,谢翊身上应当是藏了些她并不知晓的秘密的。可只要谢翊不愿说,那些秘密她便根本无法得知。
至于那些秘密是否关乎于她,闻月猜不出,亦无法知晓。
她唯独能做的,只是在走下马车,趁车夫驱车向前的那一刹那,喊住车厢中的谢翊。
彼时,闻月眼中全然是无视一切的笃定,她声线执着、冰冷同他道——
“谢翊,我这一世梦想,便是见到二十岁的太阳。”
“若你与我愿望违背,便等同势不两立。你我二人,只能是分道扬镳。”
☆、偷听
一语成谶。
闻月做梦也未想到, 决意与谢翊分道扬镳之日, 竟来得如此之快。
那夜, 大理寺卿因七皇子谋反一案中仍有疑惑, 深夜邀闻月入大理寺协助。
巧合的是, 闻月坐着回程的马车,绕过大理寺后门时, 却见一鬼祟黑影从门后走出。
那人一席夜行衣,头发长长束成一股, 动作之间果断干练。
不过瞧着纤瘦身形, 像个女子。
深夜造访大理寺, 实在引人起疑。
闻月落了帘,只隙开了条缝, 悄悄观察着。
然而,当马车飞快驱直那女子前头时, 闻月却见着一双熟悉的眼。
那眼眸深邃, 甚至泛着隐约的深绿,是塞北人独有的长相。那女子眉心还藏着一颗黑痣,细小不易察觉。可就是凭着那双眼与那颗痣,闻月几乎当下便反应出——
此人乃是殷灵子无疑。
前世朝夕相处过数载的眉眼, 她绝不可能认错。
可殷灵子方才从七皇子谋反一事中戴罪立功, 如今深夜造访大理寺,又是为何?若非受命于人,殷灵子实在不该以如此鬼祟模样夜闯大理寺。
此事实在叫闻月疑惑顿生。
闻月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