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佳文似乎察觉到了徐羡的打算,先发制人说了个还算靠谱的法子。
“都是小孩儿,像乐乐他们都没进过山,大晚上又是雪路,没准儿还有狼。小咖的命也是命,十几二十岁的在校学生出了什么意外,林阵的工作室可就别想翻身了。”
孔佳文低头想了想,徐羡说的也对,山里的年轻男孩子不多,自己这种老胳膊老腿儿的白面书生去了只会添乱,更何况这种山路,目测也要走上大半夜才能到山脚下的村民家里,再辗转到县城医院,差不多都明天早晨了。
“别争了,我送他下山,佳文哥,你得替我保密。”
“你小子,你可仔细着,被他发现了不是玩儿的,等他好了你怎么解释。”孔佳文担心地看了看徐羡的腿,那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跟林阵并不能说是过命的交情,他真的打算毫无保留了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徐羡说,他很清楚自己的打算,他必须保护这个人,因为他也曾经在不认识的情况下向他伸出过援手,当然,还有别的。
……
从景区出来,徐羡就明白了,这样的天气,整个儿剧组除了他,也没有什么人能完成这个“不可完成的任务”了。
从山顶往下走的时候还算是好办,毕竟盘山道上面都是厚厚的积雪,踩上去松松软软的,除了冰冷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危险。
可是随着路程进入了中段,行进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陆陆续续可以看到半山腰还有一些农家乐里挤满了上山游玩的车辆,都被困在半山腰上不去,盘山道也被这些车辆的防滑胎碾压得泥泞不堪,加上夜间气温又降到了冰点以下,路面简直像镜面一样光滑。
又下雪了,好像还是雨夹雪的样子,冰珠儿夹杂了雨水里,不断地冲击在徐羡的脸上,让他有种错觉,似乎脸上被凛冽的朔风刮出了一道道的伤口,火辣辣地灼烧着疼痛。
林阵被包裹在羽绒服里,脖子上系着围巾,脸上戴着口罩和太阳镜,被帽子一扣,活像个夜行人的打扮,被徐羡背在了身上。
随着气温的下降和颠簸的不断加剧,他似乎稍微唤回了一点点的意识,睁开了混沌的双眼。
眼前是无尽的黑夜,下着雪、下着雨,从前胸相贴合的地方,传来了人类的体温,让他隐约知道自己是被人背在背上的。
是谁在背着他赶路?他们在走下坡路,路面冻得像镜子一样光滑,那人竟然如履平地一样走得飞快。
哦,那么一定不是徐羡了。
他勉勉强强地扭了一下脖子,将鼻梁上的太阳镜晃悠得偏离了一点点,视线也跟着开阔了起来,黑暗之中,他依旧看不清太多的东西,只要那人的后颈,很白,即使在大毛儿月亮熹微的光线之下,依然呈现出一种白皙透明的感觉。
他记得这种肤色,他常常推着那个人的轮椅,有时候就是想看一看那让人心痒难耐的后颈,那是他自己的潜意识,他不会对人说的,潜藏在心底的绮念。
“呵。”
林阵在迷蒙之中,对着那段白皙的后颈吹了一口呵气,很快地消失在寒冷的冬夜里。
“徐羡。徐羡。”
他沙哑的嗓子几乎说不出话,原本低沉悦耳的音色这会儿听上去像个破风箱,在暴风雪之中无助地呵出了一个名字。
背着他的人身形猛然停顿了下来,他似乎听到什么重金属穿凿进了地表的声音,那人迟疑了一下,又开始背着他不断地向前跑,频率相当一致,完全不像是人类在奔跑时所产生的长短不一的振动。
林阵有些吃力地往下看,他看见一双长腿在机械地奔跑着,一下一下,不知疲倦,那种样子,他似乎在新闻里见到过,是什么技术来的?是……
林阵的思维进行到这里,就彻底断片儿了。
……
林阵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输ye,窗外竟然还是一片黑夜,自己睡了一昼夜?
他下意识地伸手在床边摸了摸,很快地摸到了手机,不对,还是他病倒的同一天,也就是说,他以很快的速度,在几个小时之内从山上被人接了下来,走出村庄进入县城,住进了医疗设施齐备的医院里。
林阵的脑子烧得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一偏头,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一张病床,床上也睡着一个男人,躺下来的时候看上去身材很高大,旁边是徐羡的轮椅。
男人的腿上缠着绷带,似乎是膝踝关节受伤了的样子。
“徐羡。”
林阵喊了一声,男人立刻就动了,他转过身来看着他,果然是徐羡的脸。
“醒了?我去叫医生来。”
徐羡从床上跳下来,拄着拐杖艰难地往外走,他的腿明显没有前几天灵活,拐杖杵在地上的声音很大,好像他把整个儿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上面。
还好走到门口医生正要来查房,看到徐羡皱了皱眉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呢,有事稍微等一下,还不能动。”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