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王,岂不快活?”
“圣上若是不同意,就叫五殿下亲自来跟你说。”使臣哼笑一声,淡淡威胁道,“不过五殿下脾气不好,少不得要见点血才能罢休了。”
单是听到鹿白两个字,窦贵生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等扫完信上的内容,身后人夹杂着施舍和冷漠的话语就狠狠刺了他一下。
靳五对她执念竟这么深么?
他联想到靳乔和谈时候的反应,联想到徐大侍语焉不详的那一声“庆庆”,一个猜测蓦地如同炮弹般将他砸中。
会不会,她本就是靳五的妻子?
她本来是陈国人,是靳五之妻,某年某月来过京城,到过皇宫。一朝走失,靳五苦寻无果,几欲放弃,竟意外在和谈会中见到真人。可惜,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谁都认不出了。
怪不得当初要用舌州换她,怪不得陈军发了狠似的一路南下,怪不得现在还惦记她。
通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短短几步路,窦贵生愣是像奔赴刑场似的,走出了萧索壮烈、一去不返的步伐。朝臣们闻言炸了锅,纷纷窃窃私语,妄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章元真动了动嘴,像是要开口,窦贵生甚至连信都没递出去,便“咚”地一声跪下了:“圣上……圣上!圣上三思!”
几页信纸从他怀中翩然飘落,像是从鸟窝中摔下的ru鸽,呼啦啦坠落在地。曾经高高在上的老太监毫无颜面地当众下跪,凄惶无助,颜面不再。
章元真往前走了两步,弯腰捡起语气蛮横的劝降信:“容我想想吧……”
年少的皇帝背对众人,轻声长叹。
早朝散班,群臣们各怀心事地飞奔回家。方才使臣的话已经叫不少人意识到,壮士可死国,但死相不能太难看,否则就是破坏了千古留名的美感。
陈国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此仗必败,不如早早收拾东西,赶去越州投奔太上皇章元启才是,再不济还有齐王,还有废太子的两个孩子。只要姓章的还在,大周就不算亡。
宫内的氛围也是一样。
新皇帝本就是软弱性子,压根镇不住人,太监宫女们早就卷着财物跑了。一踏入寝殿,章元真就发现房间格外通透,屏风的蚕丝被人剪下了,珠帘被人摘走了,板凳上的流苏挂坠被扯出狗啃似的裂痕,就连茶壶上镶嵌的两颗琉璃宝石都被抠掉了。
“窦公公,你说,做个逍遥王爷好吗?”章元真问道。
窦贵生依旧垂着头,语调平平淡淡,软软绵绵:“圣上是大人了,自己定夺就是,臣定当万死不辞。”
章元真跨过屏风空荡荡的木框:“你去看看她吧,容我想想……”
关了门,窦贵生喘息半晌,才抬脚朝莫啼院走去。
鹿白和赵芳姑仍旧住在莫啼院,甄冬因为跟章元真发生了点不可深究的关系,被强行安了个才人的封号,塞到了空无一人的宫院中。
曾经野草遍地、鲜花满墙的莫啼院如今已是空空荡荡,几番沉浮,几经易主,又迎来了最开始的住客。
窦贵生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被匆匆逃跑的小太监撞了一下,才清了清嗓子,抬腿迈了进去。鹿白蹲在台阶上,神旁是已经枯萎的桂花树。
她想随手揪起一根草叶,像往常那样在手里揉碎,然后咬牙骂两句心狠手辣的老太监。可手边空空如也,连草也不生了。
院外响起刻意放缓的脚步声,不多时,两只鞋尖便悄悄流进鹿白的视线。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回到那个下午,希望有只鞋尖能挑起她的下巴,希望能听人骄矜地“啧”上一声,悠悠慢慢地问上一句:“这是哪宫的丫头,眼睛是鱼鳔做的么?”
鹿白盯着那双鞋尖,眼眶发红。
她不说话,那人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对峙。半晌,她终于吸了一下鼻子,抬头问道:“今天怎么样?”
每回窦贵生来,都神情凝重,两人的话题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刀剑和炮火。但今天,窦贵生却异乎寻常地高兴,眉梢眼角都挂着细小的皱纹。
“走。”他往外走了两步,转身示意鹿白跟上。
“敢问公公,咱们去哪儿啊?”鹿白贴了过去去,一把揪住他的袖子。
窦贵生踱着步子,不紧不慢道:“带你看个好东西。”
好东西就放在靖萝园的假山后头,在他们头一次见面的地方。方方正正,一字排开,是棺材。
窦贵生屈起手指,在棺材盖上敲了两下,里头发出空荡荡的回响。
“如何?”
棺材自然是好棺材,只是他给她看这个做什么?
鹿白不解:“这是要跟我殉情么?”
窦贵生笑了:“想什么美事儿呢!圣上一个,太后娘娘一个,我一个,压根没你的份儿。”
鹿白:“小苏公公也没有吗?”
窦贵生:“你这时候还惦记他呢,放心,我已托他好好照看你,今晚就送你们走。你不必着急。”
鹿白失笑:“我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