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如一身白衣,身形轻灵,她抚了抚额上青玉,弯下身来看仍在发着呆的昭元,“小师弟~”
昭元应声抬头,目光呆滞地在昭如脸上转了两圈,许久没有反应,直到将昭如看得有些发毛,才缓缓的应了一声,“是你啊。”
“真是绝情,你师姐摸着黑来看你,你都快不认识我了!天舫上下,还没有那个男弟子敢这样怠慢。”昭如降下飞剑的高度,隔着结界探头过来。
“我师父……”昭元双眼一亮,忽然间多了些神采。
昭如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我师父在,你师父自然没事,有空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看你都快关傻了。”
“我带了些药给你,还有一枚培元丹——”
那培元丹原本是当年云韶和云归一同炼制,用了无数珍稀药材,一炉总共就那么三粒,用以金丹后结元婴之用,多少天舫弟子求而不得。当时昭如一粒,见面礼送给了昭元一粒,没想到兜兜转转,这第三粒还是送给了昭元。
“多谢。”昭元一顿,犹豫了几回还是问她,“劳烦师姐替我多看着点师父,饮酒伤身。”
“也就是有事相求的时候才肯尊称一声师姐。”昭如直白地点出实质,倒是难得的让昭元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师父好着呢,你放心吧。这里灵气鼎盛,你若是潜心修行,这八年必定进益不小。八年之后,正是门派大比,你若当真有心不妨趁此机会安心修炼,若是能有所成就,也算不枉你师父一番回护之情。”昭如难得严肃道。
昭元静静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嗯了一声。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间繁华已千年。
若是真放下心头重担,世间竟也过得飞快。昭元并指在墙壁上刻下一道又一道痕迹来计数,很快半边墙壁都被刻满。恍惚间,竟有过了半生之感。不知外面变化如何,昭元心中从未有过的静。
也许太泓当初那样的惩罚确有深意,时间久了,昭元才慢慢体会出来。
神识与魂力息息相关,魂力愈强,神识愈强,对术法的控制也就愈发得心应手。
魂杖虽是严苛残酷,但昭元发现,在养好伤之后,自己的神识似乎是经此一役得到了锻炼,竟比之前强大不少。阖目冥想,神识覆盖的范围一日日的扩大,起先仅仅是能覆盖整个云崖,时日久了,竟越过了镜台,直接围绕云韶洞府所在的整个侧峰。
昔日有凡人道世外得道高人,目中无眼,心中有眼,便是说的神识之力。有神识强者,足不出户,亦能目观千里。
整座侧峰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竟是都纳入“眼底”。他看得到落叶片片,看得到灵泉奔涌,顺着山涧簌簌而下,看得到镜台松柏青翠,树下偶尔还会摆几个剩下的酒坛,也看得到师兄昭其偶尔御剑下山,许是得了吩咐不知欲往何处。
只是看不到云韶,甚至找不到青鸟,多少有些遗憾。云韶无法窥测那是意料之中,青鸟怎的也找不见?
昭元只无奈了一瞬,便收回了神识,瞬间便感到头痛欲裂,嗡嗡作响,毕竟这样扫视消耗极大,他无奈地蹲在地上缓了半天。
“今日星象有变,帝星微暗……”云归同一旁闲坐的云韶道。“似是人间的皇帝有杂事缠身,为事所扰不得脱身?”
云韶懒懒地倚靠在座上,雍容而矜贵。他脸色偏白,眉如远山,像是瘦了些,鼻梁到下颌都是极好的弧度,安静聆听的模样漂亮的像一座Jing雕细琢成的汉白玉像,只有偶尔眨眼时才能让人有几分真实感。
云韶眼珠微微一转,愣了一愣,脸上忽然浮上了一层笑意。
云归一顿,亦是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刚刚那是……昭元?”
云韶换了个姿势,轻轻点头。
“当真是天才……”云归倒抽了一口气,五年前那小子修为都跌到了那种程度,现在不过转眼时间,对于修仙之人来说,更只是白驹过隙一样,他竟已经能突破结界限制,窥测到此处了!
时间久了,人们早就将当年那个天资纵横的少年忘却,孰知在那样不为人关注的角落,那孩子仍在勤勉修行。
当年他边玩边修炼,速度都已是无出其右,如今潜心下来,还有几人能比得过这样的速度?
怕是三年之后,门下弟子大比要重新清洗一下排行了。云归在心中默默道。
“我先走了。”云归点头道,几乎已经等不及要回去鞭策昭如了。临走不忘再叮嘱一句,“禁酒禁酒!别让我在发现你偷偷喝酒!”
云韶失笑,“师兄慢走!”
“你啊。”云归无奈道,“道心不稳,渡劫难为,整日轻轻松松的,倒是一点不见为自己担忧几分,我活了半辈子,哪儿见过这样的修士!”
几日前才说到渡劫,几日后云归倒是先引来了自己的仙劫。为了这第一回 仙劫,云归早已准备逾十年,算是为了周全而有意推迟,倒是不甚凶险。
加之云韶、太泓这早就渡过地仙之劫的人在旁掠阵,这劫是妥妥的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