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心灯界那侧峰的山尖轻轻一歪,竟是顺着切过的痕迹滑下了山坡!
尽管身在半空中,那山仍是带起了无数飞扬的尘土。一时间,天地间皆是沸沸扬扬的泥沙,待到尘烟散尽,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侧峰的山头,竟是被削下去了!
更多御剑的身影带着惊惶飞起。
好不容易定下心神的心灯界弟子怒目回身,想要找昭元算账——原地哪有少年的行踪?良久,方有远远的一声传音传来:“在下天舫长老云韶门下昭元,听闻贵派近有异兽狰出没,屡次滋扰贵派,特来相助除妖。至于侧峰之事,实属意外,来日昭元携天舫之礼,定会亲临心灯界赔罪!”
不是敢暗算么?不是说那狰无人豢养么?昭元长出一口气,身上大小伤口同时痛了起来,心情却出奇的舒畅。收他为徒的初衷为何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他昭元一世为云韶的徒弟,便容忍不得任何人加以欺辱。他今日御剑万里,不惜以命相搏,正是为了告诉心灯界这一点。
“混账!”一弟子咬牙捏诀,正欲御剑急追,将那贼子追回,却被一只手拦下。
那人回头一看,正是长老秦初君御风而来,无声无息立在自己身后,平静地目送那人远去。他不解地问,“长老,如此大辱,为何不追?”
那人虽有一剑绝尘,声势逼人……可那样的招式,已是不可能再发出一次了。再说,他看那人已算是强弩之末,何足畏惧?
“让他走罢,没听说是意外么?”秦初君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意外二字重重地吐出。
意外二字,当真是意味深长啊……
那时好友云韶重伤出心灯界,心灯界登山赔礼之时,不说也是意外么?如今同样的理由陪上来,却又如何反驳?
这边是云韶当时在自己耳边念叨的小徒弟?当真胆大妄为……秦初想起了当时蓝袍的仙友一边同自己下棋,一边同他谈论自己小徒弟徒弟的神情,淡然、却带着点儿自己都难以察觉的自豪。
万里之外的天舫,云韶驻足云亭。放眼望去,天舫上下惟余莽莽,山色空濛,雾气中都带着微微shi润的氤氲水汽。
四角飞起的亭檐下,稀稀落落地落着水,溶化后的雪水顺着缝隙落下,像一层雨幕。
两日不见昭元,云韶虽无担心,却仍有挂念。
远远地,一声熟悉的清鸣响起,云韶抬头,肩膀上已经扑棱扑棱地停了一只可爱的小动物,歪着脑袋看了看云韶,又偏头自顾自地梳理羽毛。
云韶笑了,垂了长长的眼睫,伸手摸了摸青鸟漂亮的羽毛。
虽是不见昭元,他却知道,小徒弟已经回来了。天地间灵力骤然动荡,皆涌向一个地方,速度之快,都已形成大风。云韶略一感知,眉目中喜色一闪而过,带着青鸟瞬闪至了云崖。
停顿了逾四年,昭其终于还是突破了瓶颈!
云崖在云韶洞府之南,斜对镜台,高达万仞,灵力充沛。云韶曾在其上以灵力开凿几处洞府,供师徒三人闭关只用。如今这动静便是出自昭其的所在。
站在洞府前,云韶不曾出声,怕打扰正在紧要关口的昭其,只化了个蒲团,在府门前阖目静坐,替他护法。
不知过了多久,长风骤停,刹那寂静。室内传出一声畅快之极的清啸,昭其府门大开,几月前的抑郁之色一扫而空,整个人如获新生一般地容光焕发,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之色。
云韶起身,唇角微扬,亦是带了几分清雅的笑意,“昭其。”
昭其上前一步,单膝跪在云韶面前道,“多谢师父灵药,徒儿愚钝,如今终于参透瓶颈,得以突破。”
尽管看不到门外,但是仍能感觉到云韶的气泽就在自己附近,如何不能安心?
云韶将他扶起,语带欣慰,“好。”
“如此盛事,今晚为师开一坛酒替你庆贺如何?”
昭其有些迟疑,“师父的心意徒儿领了,只是师父的身体似乎不宜饮酒。”
霁月清风下,云韶逆光站在府门前,眉眼细长而温润,唇边带着清雅的笑意。他今日穿着月白道袍,上边绘着墨竹,滚边的金线绣过衣角袖口,高束的腰封勾勒出挺拔身形,是比前几日Jing神了些许。
“无妨。”
第17章 浮生半日
“整日叫我给你收拾烂摊子。”昭如哼了哼,眼带不屑,指尖打出个火苗,将那一堆沾血的衣物烧掉,又招了一缕清风,才将满屋的血腥气驱散掉。
“这个,三粒,别倒多了。”昭如扔给昭元一个玉瓶。
用一颗少一颗的药,看着昭元一把塞进嘴里,现在昭如的心还抽抽着疼呢!
“多谢了……”昭元懒懒地抬了眼皮,失血过多让人眼前黑沉,只想安睡。
昭如妙目微凝,细长的指尖卷了卷颊边的碎发,无奈道,“就算你跑来丹房找我疗伤,又能瞒多久?你这回闯的祸可不小。”
“难不成我要一身是血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