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娉婷辞别,回了阮家。
正好阮雲回来了,阮呦便将此事一并给阮雲说了。
“哥哥,谢姐姐真厉害,挑人的时候那些仆人谁说没说谎,人秉性如何,谢姐姐都能辨认出来,谢姐姐身上的气度是真正的大户人家,那些有心撒谎的人都不敢欺瞒她。”阮呦在阮雲身旁夸着。
阮雲听了,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这是她们世族女子都必学的事,咱们小门小户没来得及教你,呦呦多跟着她学,将来也能用到。”
阮呦乖巧地点点头,“我省得。”
“哥哥今天怎么又出去了?”阮呦问他。
阮雲眉眼舒展开,伸手按了按她的头顶,“同几个交好的同窗探讨了学问,放心,今日之后,我就不会再出去了。”
听他这样说,阮呦只好放下担心,说起买田庄的事。
阮雲也都赞同了,让她只管放手去做。
他虽还没有踏入朝堂,但这些日子跟左党接触甚密,倒也慢慢看出来这朝堂的局势了,世族不倒,朝廷一日不得安稳。新朝同旧朝只不过换了个人坐龙椅罢了,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程方南的这件事……若不是偶然,那么必然,有人想借此事朝着翰林院伸手,只要掐断了科举,世族的人至少在近十年内会元气大伤。
左党一脉如此积极,那么只可能说明,这里面有左党在掺和,而那个导火线……偏偏又是程方南……
阮雲握紧了拳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朱红色的身影,金绣文的飞鱼,沾着血的白刃,只有可能是那个人了。
陆长寅。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一瞬间,如同醐醍灌顶,思绪清明,阮雲阖了阖眼,按捺住情不自禁跳动的额筋,他偏过头,看着安静恬淡的阮呦,咬住牙。
那个人,想动世族,想控科举,甚至想谋逆。
呦呦与他,当真不合适了。
—
就在距离殿试前三日,燕京城忽然爆发出一件大事。
清晨,四月花开,柔风佛面。
阮呦一大早就被院子外面传来的嘈杂声闹醒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鸣锣敲鼓的,声声控诉,喊着不公平,求公道。
可惜阮呦早上被拦着了,只得到了晌午吃完了饭才出去。
出了门,路过官府时,发现衙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邻居的黑子也在凑热闹,他眼睛尖儿,一眼就看见提着食盒抱着账簿出来的阮呦,连忙笑意盈盈地跑过来,嘴甜喊道,“阮姐姐,你这是去哪呢?”
阮呦是打算去找盛瑛说她之前的打算,但苏绣阁的事还没对外公开过,外人也只知道那苏绣阁背后的是是盛瑛,所以阮呦只朝着黑子笑了笑,反问他,“你呢?在做什么?这是出了什么事,这怎么这么多人?”
黑子挠头,小心地将她拉到一边,“阮姐姐,出了大事!你回去后得告诉雲哥哥才行。”
“什么事?”
“科考的试卷被人泄题了。”黑子小声道,“今日一早,有人在同乡客栈拿出几套题与人研讨,甚至大放厥词,说今岁科考他必中。”
“有人问缘由……那几人说,他们得了一整套试卷,是裘大儒关门弟子拿给他们一同分享的,说裘大儒这些人能教出状元学生,都是靠那些卷子……”
“那些学生自然不信,但在看了几道题后,有人心存蹊跷,便回家问了长辈……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一个上午过去,整个燕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翰林院迟迟不出来作证,这事十有□□就是真的,泄题……那可是要砍头的大罪,听说早朝上陛下震怒,一结束,锦衣卫就插手此事了,现在翰林院已经被封禁了。”
“那个裘大儒啊……也被关押起来了。”
阮呦眉头皱了起来,裘大儒……这名声实在有点耳熟。
“总之,科举这事怕是会生出什么变故来,阮姐姐回去了记得给雲哥哥说一声。”黑子叮嘱道。
阮呦回过神,“诶”地应了声。
她心慌了一阵,又想起自家哥哥早晨那气定神闲的模样,阮呦便觉得,幸许他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所以早上才拦着自己。于是,阮呦就放松了心情,还是打算先去和盛瑛谈事。
还是老地方,盛瑛自己名下的玉萃楼,原本是个首饰铺子,只是位置不好,生意清淡了,也就关了门,用作歇息议事的地方。
“姑娘来了。”恬枝提着一壶热水迎了上来,“公子还在处理事务,我带姑娘去客房罢,姑娘估计得等会儿才能见着他了。”
阮呦轻点头,“无事,我也没有什么急事。”
恬枝抿着唇笑起来,让阮呦坐下,细致地添了山楂花茶,又去取了两本书过来。
阮呦见她如此细心周到,眸中也盈满笑,顺势说了一句,“谢谢。”
等人退出屋子了,阮呦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窗户半开,能看见外面桃树枝头一簇簇的粉红,清风徐来,暖阳和煦。楼台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