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大娘半信半疑,却对张颜这实诚的模样信了不少。
“晚辈以自己的名誉担保,这位姑娘确实是。”
“如此,那便进罢,不过只许待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必须出来。”婶子倒底开了门让两人进去。
阮呦道了声谢。
“阮兄仪表堂堂,学识又好,因此颇受那些姑娘的欢迎,这些日子借着姊妹的名义来套近乎的女子多得是,这才让刘大娘生了戒心,阮姑娘莫要恼她才是。”张颜劝道。
阮呦轻轻点头,“我省得,张公子,方才的事多谢你。”
“举手之劳 ,阮姑娘不必言谢。”张颜笑着摇头。
那刘大娘虽说神色让人不舒坦,但都是实心眼里为了国子监的监生们好,这其中亦又有她的兄长。阮呦说谢谢都来不及,如何会恼那位刘大娘。
谢娉婷也觉得不气了,只是听说许多姑娘家心悦阮雲,多多少少有些吃味。
但不一会儿也就放了心,正如呦呦说的,彼此之间多一些信任,她也相信阮雲既然承诺与她,就定然不是个沾花拈草的人。
担心的事一放下,谢娉婷的目光就落在张颜身上,见他时不时偷偷瞄阮呦一眼,那模样又紧张又窘迫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她眼珠子转了转。
“阮姑娘不知道阮兄的住处,要寻他怕是得费些时间,且那地方也不让女子进入,不如就在这儿稍等一会儿,小生去寻他过来。”张颜提议。
“如此就麻烦张公子了。”阮呦感激道。
张颜说了不必便匆匆离去。
谢娉婷靠近阮呦一些,有些意外,“我好似听过张家,张家大爷是翰林院的侍讲学士,从五品。张家在燕京算不是显贵,虽说是官宦,早年却过得很是清贫,之后大房娶了薛财神的女儿,日子才好转。那位张大爷先前没孩子,如今的大夫人算是填房,年近四十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没想到竟然养得这般好……”
阮呦困惑,“为何这般说?”
为官几十载,日子清贫,本就该是因为张家清正廉洁,德行好啊,能教出品行端正的孩子也是情理之中才是。
“呦呦不知道,张家在职位上停了那么多年未曾升降,不是旁的什么,只单单因为张家大爷资质平庸,至于清贫,翰林院侍讲又没有什么实权,自然没得贿赂之说。不过张家有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这倒是让人向往,毕竟没有谁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说来说去,张家也算个好人家,我看那张颜倒像个聪慧的人,张家或许能有所进益了。”
谢娉婷只将她得知的事都说了,好的,坏的,她都说,其余的都交由阮呦自己打主意。
阮呦心思敏感,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抿了抿唇,“姐姐……”
“行了行了,我不说话,”谢娉婷捂着嘴,“我呀,也是为你好,咱们呦呦这般可人疼,总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
更何况那还是棵参天树,爬也爬不上去啊。
说了会儿子话,阮雲就带着叶昭,高亭蕴几人兴冲冲地过来。
阮呦远远瞧见他的身影,弯了弯眸子,抿出两个小梨涡来,“哥哥。”
“呦呦,”阮雲小跑着过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怎么过来了?”
“娘让我和谢姐姐来给你们送些吃的,这段时间哥哥们念书辛苦了,要补补身子,”阮呦抬眸看见阮雲身后的叶昭几人,“还有几位哥哥能多帮忙照顾我哥哥一二。”
“阮妹妹放心,这都是应该的,我们保证好好照顾雲兄。”叶昭大笑着应下。
今日谢钰没来,自从拜了秦家阁老为师,他明面上就很少再和叶昭他们相聚了,只是私下有联络。
刘大娘给的时间不多,谢娉婷见这里人多,不好同阮雲搭话,只能暗暗地瞅他。
等到那双温润含笑的眸子对过来时,她又双颊红红地躲开。
“谢姑娘,”阮雲自在从容地招呼她,却见那张明艳的脸惊了一下,左顾右盼,生怕旁人揪住她与他之间有什么关系,他轻笑出声,“谢兄让我替他带封信给你。”
谢娉婷愣了一下,困惑地看着他,就见他果真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信。
谢娉婷接过来,打开想看。
阮雲却拦住她,“谢兄让你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谢娉婷生疑,却只好点点头,将信收起来。
时辰约摸快到了,阮呦和阮雲依依不舍地作了别,“哥哥不要只管念书,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哥哥都知道,回去的路上小心些,你和娘爹还有陈娘子都要保重身体。”
直到离开国子监,谢娉婷没能明目张胆地与阮雲说一句话,眼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远,心中生起几分晦涩酸楚来。
她叹了口气,上了马车才从怀里掏出那封信,细细地拆开,摸到一颗硬的小圆粒,稍愣了一会儿,抖了抖,一粒细细的小小的赤朱色豆子滚在手心,称得雪白的手心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