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呦咬着唇,有些心虚。
阿奴哥哥还是锦衣卫头子呢。
更危险。
“娘……”阮呦没有法子,只好耍赖逃走,“我和谢姐姐约好了今日去看铺子的事,我就先走了。”
“欸!娘给你说的话都记住了没?”李氏看着阮呦逃走,朝着她喊,又见她走得急,心里止不住担心,“你走慢点别喘着了。”
见阮呦走远了,才无奈地笑着摇头,“这丫头!”
阮呦穿了一身宽大的斗篷,将整个人拢得严严实实的,酒七跟着她一路出去。路上走走停停,两人先找了一座茶楼等谢娉婷来。
这个时候茶楼的人不多,只零零散散有几桌人,不过在靠近楼梯一处的地方倒是挤了许多人,男女老少都有。
阮呦只匆匆看了一眼,并未在意,她坐不了多久,就跟酒七在楼下随便找个座位坐下等谢娉婷来。
不过今日没想到赵乾他们三人那么能吃,以致酒七有些没吃饱,阮呦便又点了香葱小饼和红糖锅盔给酒七。
“这城里的姑娘呐就是长得水灵,那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楼梯处大圆桌子边上一个容长脸的妇女打量着阮呦这方,磕着瓜子儿闲谈。
她从斜后方向看去,隐隐约约看见阮呦的轮廓,光洁饱满的额头,几缕碎发,鼻梁小巧挺翘,雪肤墨发,只是一个侧颜就能猜出其定然貌美无双。
另一个身材略臃肿,脸型微圆的四十来岁妇人不以为然,不屑地嗤一声,“要我说,咱们还没见过郡主呢,那可是皇家人,肯定比那姑娘长得还要好看些。”
她说着扬起下巴,厚重的三下巴变成了双下巴,脸上带着莫名的骄傲。
一行人都点点头,脸上暗自露出得意的笑来。
“我就说方南那孩子以后是个命好的吧?以前算命的道士不是说,什么什么天生官名,得贵人提携便能乘风破浪来着。”
“的亏临村那的黑丫头死在路上了,不然这么个咱们村这么个金凤凰娶了那个乡巴佬,那得多亏去。”
“还是郡主好,咱们程家出了大官………方南还是咱们乡人出钱供他念书的,如今出息了也不能忘了咱们,皇家人也不能忘恩负义,到时候那郡主还得给咱们行个晚辈礼,才能做咱们程家的媳妇——”
几个姑婆闲谈起来,嗓门粗大,你一言我一语引得室内其它桌子上的人频频投去目光,几人却更加得意,捂着嘴大笑起来。
正上位的老族长用拐杖敲了下地,那双因年迈耷拉下来眼皮抬起来,瞪了她们一眼,呵斥道,“都给我闭嘴。”
也不看看这是哪。
在天子脚下也敢这样放肆说话。
这里又不是他们程家村,在程家村能说的话,到这里来了却不行。
几个妇人不敢忤逆他,顺势住了口。
酒九留意到阮呦的身子有些僵硬,轻抿着唇。她轻皱起眉头,半眯着眼睛看向那一处的人。
有七八个人聚在一起,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几个妇人头发梳得油光发亮,隐约能问到劣质的桂花香,沉闷闷的有些熏人。
行为举止皆是粗鄙的农妇罢了,这样的人为何能影响到姑娘的情绪?
“姑娘?”酒七放轻声音。
阮呦抬起眸,缓和神色,“酒七姐姐,我没事。”她只是没想到在燕京也能碰上凤阳村的人,心底很不舒服罢了。
无论是爷爷还是二叔的死,都和他们有关系,阮家本来该好好的,所有人都能好好的在燕京过年的。
酒七快速吃光了桌子上的吃食,“姑娘,我饱了,咱们出去吧。”
她不想看见阮呦不开心。
这样一张脸,就该盈满笑意才是。
阮呦点头,付了银子。
临走的时候,圆桌子那处的人瞧见阮呦正脸,都愣了一瞬。
容长脸的妇人瞪大了眼睛喃喃道,“郡主能有这样好看么………”
身材微胖的女人也愣了半晌,等到两道纤细的倩影离去,才皱起眉头,“方才那个女子,长得像仙女的那个,有些眼熟。”
“好像再哪见过……”
“噗,在哪见过?人家是燕京的人,你这还是沾了方南的光才能到燕京来一回。”有人嗤笑起来。
这倒也是。
胖妇人释然一笑,继续跟着她们唠嗑起来。
—
郑国公府里。
抄花走廊处路过的下人们肃着脸,谨小慎微地屏住呼吸,来来往往过去,国公府的气氛低沉肃穆,同呼啸的北风相映衬着,有些道不尽的凄凉。
被吹得咋咋作响的木窗如同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敲在下人们的心上。
今日一早国公爷就被宫里的人宣旨诏进宫中,直到天快黑了也没回来。
虽然国公府已经被贬成了伯府,国公爷也已经被贬成了侯爷,但下人们已经习惯自己是国公府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更何况,国公也也不喜欢他们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