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燕尔心地纯良,却不糊涂。
冬梅不吭声了,默默地立在一旁。
牛婆子被引进了屋子,抬头看一眼坐在首位的陆燕尔,步摇翠珠,锦衣华服,端庄而贵气,姣好的面容甚至带着一抹恬淡的笑,而非恼怒,不禁一愣,想到牛家侄儿做下的混帐事,牛婆子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跪地行过礼后,不知该如何启言,却听得陆燕尔温声道:“牛婆婆,快起,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软声清音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关心。
牛婆子躬身立着,沧桑满是沟壑的手交叠在下襟处,原本紧张不安的心瞬间松懈,一阵感动,慌忙再次跪下言明来意。
原来,牛婆子并非为着牛四喜的事而来,而是为着自家汉子牛得柱为楼家送菜的事,出了牛四喜借着送菜之机在厨房下/药的事后,调查出牛得柱虽不知情,但楼君炎依旧打发掉了牛得柱,没再让他家供应蔬菜。
原本丢了楼家送菜的活计,损失些收入,也还有其他好几户主家需要牛家的菜,可他们听说牛家的人竟敢下/药谋害主家,谁都不敢要牛得柱送菜。
牛得柱是个嘴皮子蠢笨、生性木讷的人,便有着牛婆子一家家求过去,一遍遍解释牛四喜做的事与他们无关,可牛四喜是牛得柱的亲侄儿,有时牛得柱忙不过来便是牛四喜送,都是牛家人,自然无人相信牛婆子的说辞。
这不,见陆燕尔依旧需牛婆子帮忙传递海云帆抄书的事,心里虽有愧疚,可家计艰难,最后还是舔着老脸求到了陆燕尔跟前。
牛婆子蠕动了一下唇,卑微地看向陆燕尔,干涸的眼角似有浑浊的眼泪,语带哽咽:
“少夫人,牛家侄儿做出损害主家的龌龊事,下大狱,发配做苦力,都是他罪有应得。可老婆子和老婆子当家的断不敢存任何害人的心思,少夫人能放心将银子将海公子,不,如今是海大人的事交给老婆子,就知道老婆子是个靠得住的人。”
陆燕尔轻蹙眉头,端起旁边的茶杯,冬梅眼明手快,立马给她换上一碗参汤饮,低声道:
“少夫人喝这个,浓茶对孩子不好。”
陆燕尔轻啜了一口,参汤饮只得少量食用,又勉强喝了两三口,冬梅便接过瓷碗,没敢让她继续喝了。
抹了抹嘴,陆燕尔这才抬眸看向牛婆子,微微挑唇:”如果我不同意,你待如何?”
牛婆子愣了愣,心一横,张口道:“老婆子我……”
陆燕尔截过牛婆子的话头,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你会告诉海大人,楼家以抄书的名义接济他。”
海云帆与楼君炎同朝为官,私下关系亦不错,人都是要面的,难保海云帆的自尊不会受挫?
楼君炎以抄书的名义助他,就是顾虑到海云帆的自尊。若是被牛婆子个外人这般宣扬开来,本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却可能变成坏事。
牛婆子惊诧,她确实想这么做,楼家借她手做中间人,便是不希望知道海云帆是楼家在帮他,自以为是筹码,早就被个小她两三轮的年轻姑娘看透。
不过徒然暴露了自己Yin暗的心思罢了。
“少夫人,老婆子不敢。”牛婆子低下头,这下更是羞愧难当,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罢了,退下吧。”陆燕尔挥了挥手。
牛婆子略带祈求地看了看陆燕尔,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转身便退下。
刚走至门口,却闻得陆燕尔清脆的声音蓦地从背后传来:“明日让你家男人继续给楼家送菜。”
牛婆子浑身一震,旋即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
晚晴不解:“少夫人,你怎么让牛家继续供菜,若是再发生上次那种事,可怎么办?”
陆燕尔抬眸看了看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晚晴没明白,冬梅确是想明白了些。
少夫人对牛婆子先是和颜悦色,知牛婆子来意后,并未直接应允,而是借着海家抄书的事情敲打一番,牛婆子原以为此事无望,心灰意冷地离开,却不想峰回路转,少夫人竟然同意了。
这样,牛婆子越发感恩戴德,必当尽心做事,比以前更用心。
何况,与其交给其他人,不如就交给牛家,前有警钟牛四喜,一旦犯错等着的必将是刑狱下场,他们定不敢再乱来。
冬梅解释过后,晚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少夫人高明。”
冬梅笑道:“这就是主子与婢子的差别!”
她刚才想的只是将人轰走,而少夫人确是让牛婆子感激涕淋,为楼家老实做事。可见,以她们的眼界儿,只有老实本分做好婢子应做的事才是正理。
不禁为自己方才的擅作主张,深感羞愧。
到了晚上,楼君炎忙完工部的事情,推拒了一些应酬,便径直回府。
见楼君炎将陆燕尔抱于膝上,屋里伺候的丫鬟一应回避退下。
楼君炎取出腰间的钱袋子,于陆燕尔眼前晃悠了一圈,神色间颇为得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