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棉被当中,显得他整个人都相当脆弱。
这还是沈千鹤第一次看见不举这样虚弱的样子。在这个时候沈千鹤才真正的意识到不举大师也是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秃驴了。
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陪她上山捉鸟,下河抓鱼的秃驴了。
沈千鹤觉得很难受。
以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像是在这个时候,在不举大师那张逐渐老去的脸上画上了一个句号。
不举大师见大家都来了,不太好意思的说:“怎么都来了?其实问题不大。”
不举大师没有什么亲人,除了应社老师和徒弟一堆,就再也没有什么人来了。
应社在旁边冷着一张脸,默默的削苹果,偶尔补刀:“上了年纪的人,浑身上下都是问题。你以为你还是个楞头青小伙子?”
不举大师翻了个白眼:“我倒还希望我是个少年。是村里最帅的放牛娃,有着古天皇的巧克力皮肤,有着最放纵的春天,隔壁村的三月还是我的心尖花。这样的日子未尝不可啊。”
他笑得一脸猥琐,却也一脸真诚。
应社叹了口气,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说:“别做梦了。村子灾荒都废了,牛杀来吃了,春天过去了就是冬天,三月早已经嫁人了。”
不举大师恶狠狠咬了口苹果,仿佛此时正在咬的是应社的血rou。
“是是是,让我做梦都不行。”
应社笑了:“你恁傻了。”
沈千鹤惊:“师父以前真不是和尚?那你怎么好端端去做了和尚呢?”
锅碗瓢盆外加桶七人纷纷看过来,眼睛里都是放光的,不举大师知道这些小兔崽子不会放过这种陈年旧事的,也不遮掩,说:“村子没了,我远离他乡,无处可去的时候,是这里的主持收留了我,于是我打算继承他的寺庙。多么简单,你们还指望有什么缠绵的故事?”
应社摇摇头,补充道:“你就骗这些孩子吧。我告诉你们啊,这家伙在逃难的时候,跟三月见了一面,三月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举大师伤透了心,一气之下出了家,才有了现在的不举大师。”
那可真是恍若隔世的故事,就像是不曾发生在不举大师身上一样。
那个姑娘,穿着最普通的涤纶衣裳,额边别着新开的梧桐花,梧桐花的味道是甜丝丝的,颜色是淡紫的,仿佛年少稚嫩少女摇曳的命运。
三月眼仁透彻得如同上等松脂,温柔又哀伤。她偷偷藏起来的手指尖布满伤口,而她的怀里抱着一盆宝珠山茶苗,还很小,又瘦又弱,看起来就跟要死了一样,也可能本来就是死的。
三月说:“阿牟,我要走了。我娘为我寻了门好人家,我嫁过去就再也不用饿肚子了。你看,别人家抢着要吃的茶花,在他们那里也不过是养着看看的,我给你带了一盆过来,算是送别礼吧。”
阿牟接过那盆花,说是盆,不过是用塑料包着的碎石垒成的假花盆。阿牟眼眶里含着泪,点点头,少年郎想给三月说再见,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再见,究竟是再见再见还是再也不见呢?
三月说:“你要活下去啊,等我有了小宝宝,一定带着他来看你,我希望你至少能祝福我的宝宝。”
少女近乎快要哭出来,她攥紧了拳头,鼓起勇气,认真坚毅看着阿牟,说:“千万千万不要死了啊!一定,要活下去啊!”
远处的车鸣声了,汽笛声催促着少女离开。她萧索的背影决绝又坚毅,却又有着浓郁的悲伤。
阿牟后来才知道,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长天高远,要坐上几天的火车,这里的山清水秀从此是她再难回来的梦。村子里的人都说,三月家生了个男孩子,为了养这个男孩子,三月被卖到了很远的山区,那里,有个瘸腿的男人,坐在竹篾编成的躺椅上等他的新娘。
后来,她没有回来,山茶花倒是开了一年又一年,在白雪里孤单倔强地开着万物中孤傲的红。
那是未曾说出口少女的言辞,把爱深埋,陪你从春到冬,就算是全世界都不爱你,就算万物凋敝,也会有她陪着你,从一而终,从生到死。
所以也请那个少年,生活不易,也请活下去,因为那个少女最喜欢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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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不举大师毕竟上了年纪,已经是一块腐烂的老木头。整个人却还像是个小伙子一样,一会儿吵着吃这个,一会儿吵着吃那样,让锅碗瓢盆忍无可忍,最后只剩下受气包饭桶还在那里听大师叨叨。
不举大师问:“你们几个,有真的喜欢学武术的吗?”
七个葫芦娃面面相觑,最后齐头盯着梵缄。
沈千鹤说:“不知道啊,可是除了学这个,没有其他会的啊。我一见到奥数就瞌睡,要不是九九八十一背了那么多乘法口诀,我怕是一年级的题都不会做呢。多亏了我们的教材,我把上面成语全都记下来了,写作文还能多得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