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刚刚在楼道间,她抱着自己哭的那个样子就像是人拿烙铁狠狠戳在他心口上一样。
看着她难受到茫然无助的样子他却除了抱紧她什么也做不了,他这颗心真是一抽一抽在疼,可就在他想陪她回家好好休息的时候,她却已经收了声,哽咽着让他带她去办公室里补妆。
“为什么要这么逼自己?”他当时问她。
她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水,压着哭嗝,垂眸道,“因为这个社会,从来没有给过我怨天尤人的机会。”
所以所有的一切,她只有自己一个人慢慢消化,慢慢吞。
事已至此,这个世界再糟糕也不过如此了。
……
半天没听到山诣青回话,桌上的二十几个人,全都朝他看了过来。
坐在山诣青身边的全振兴侧头叫了他一声,前者这才垂了垂眼,道,“有。”
又补充,“刚满七岁的一个小男孩,法洛四联症和完全性的大动脉转位交叉病情。”——这是令所有医生都为之纠结的复杂性先心病。
“这个患者在出生不到一个月时做了大动脉矫正手术,三岁九个月时进行了一次全腔静脉与肺动脉分流手术,一年七个月后,再行了上腔静脉和肺动脉吻合的一期手术,我们团队目前预估的时间,他的二期手术在明年的前半年,届时会将下腔静脉血流与肺动脉连接起来,以达到生理性矫正的目的。”
“只是问题在于,病人家属会不会同意做此次临床试验这一点上,”山诣青抬头看应如是,“这个可能性基本为零。”
第99章 坚强的理由(2)
*
临床手术试验病例就是临床志愿者, 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其实也是“小白鼠”,是某种病症在实验研究结束后, 最先尝试其作用的人。
因为是第一个,所以结果无人可知。
成功,是人类医疗技术的一大进步;失败,轻则余生伴着无法预知的各种后遗症, 重则,丧命。
就比如一种大家最常见的感冒药, 在正式上市之前,人们并不知道有多少试药者曾为了试它的药效, 为了让这类成药在问世之后帮到更多的人而…丢了性命。
临床手术亦是。
既然是志愿者,那主动权…自然是握在病人自己手里的。
*
同一时间, 鸿天商场。
因为周末,柳弦柱没课,午休过后和山年华带着应棉朵在商场的儿童游泳馆玩了一个多小时, 正坐在游泳馆门口休息处休息, 正准备去童装店给小姑娘买衣服的时候,山年华接到苏小绾电话, 说门敲了半天没人应, 问她在哪。
山年华犹豫了半天, 才给她说了地址。
挂了电话, 她忧心忡忡看柳弦柱,“小绾说她过来找我们,让我们在这等一会儿她。”
柳弦柱闻言, 眉心蹙了蹙,“你怎么没给她换个地方说,离这比较近的,我们赶过去也可以。”
山年华怔了怔,内疚道,“…我没想到。”
柳弦柱抱着应棉朵,无奈看她摇摇头,“你啊,平时看着怪Jing明的,但有时候又是真傻。”
“……那现在怎么办?”山年华难得没给他唱反调,重新拿起来手机,“要不我再给她打过去,说我们不在这了,准备回家?让她别过来了。”
柳弦柱把手覆在她手机屏幕上,“算了,你这样不是反而更刻意。”
看着山年华仍旧一脸的内疚,又安慰道,“没事,可能只是我们想多了,小绾自己说过来,应该是已经放下了。”
他话虽如此说,但事实两人却都心知肚明。
这样的事,没有人会真的放下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没错。
他们现在待的这个商场,就是二十年前,林家夫妇丢了自己宝贝女儿的那个。
虽然这个商场离西甫大学是最近的,但这么多年来,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林家夫妇两个人再也没在这附近出现过,宁愿开车到更远的商场去买东西。
……
这时候,正坐在柳弦柱的大腿上吃烤肠的应棉朵,大眼看着坐在小桌子对面的山年华,“nainai,是苏nainai也要来和我们一起玩了吗?”
山年华回神,倾过身子拿手里的纸巾给她擦了擦油乎乎的小嘴巴“嗯”了声,“是呀,苏nainai也想来找我们朵朵玩呢,朵朵开心吗?”
应棉朵举着手里的烤肠看着山年华眨巴了两下大眼,认真问她,“nainai开心吗?”
山年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人儿怎么会反过来问她,下意识回,“nainai当然开心呀。”
应棉朵这才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烤肠,眯眼笑笑,“那朵朵也开心呀,朵朵也很喜欢苏nainai喔。”
苏nainai和林爷爷每次看到她都会笑,林爷爷会跟她和爷爷一起玩游戏,苏nainai还会特意给她做喜欢的小甜品,苏nainai还亲手做了海蒂玩偶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