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因为他告诫过他们,他们作为医生,首先要做的就是能让病人尽量的信任自己,而这种信任,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他们需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需要有担当,并且不断提高自己的个人医疗水平。
因为所有的患者“来看病”,默认的目标是“治好病”,可他们医生自己其实知道,很多病是治不好的,就比如“癌症”,它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人可以治愈,一小部分可以改善,而更大一部分的人就只能是缓解。*
而除了癌症,就还有他们此时面对的这两老的女儿的病…
按道理来说…为了让病人信任自己,这时候山医生脸上的表情自然还是“温和有礼”的,但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可要是让耿迟说,他又实在说不太上来。
……理科生太苦了,实在太苦了。
“哎呀,山医生,”刘健康看山诣青拿出来文件夹,忙冲着他摆手,“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这乱七八糟的流程就算啦,您什么人我还能信不过?”
“不用谈啦不用谈啦,要签什么文件您直接说就成,拿过来我给签了就是。”
耿迟闻言,悄悄瞥了一眼山诣青。
每次到术前谈话…也可以理解成病人家属签《手术知情同意书》时,他们医生最怕三种人:
一种油盐不进,你说什么我都觉得你是在推卸责任想让我签“生死状”的;另一种是你说什么我都听了,但我也不是挺很懂,可你是医生你让我签我如果不签你就不给做手术,你“威胁”我我没办法只好签了的;还有一种,就像刘父这样,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完完全全“信任”你,你让我签啥我就签啥的。
这三种不管遇到哪一个,都是最让他们头大的主。
所以即便家属这么“好说话”,他们也笑不出来。
“刘叔,”山诣青面色平静,从容把文件夹打开从里面抽了几张纸出来放到桌上,“所谓术前谈话,是为了让你们了解你女儿的病为什么要做手术和手术后你女儿可以从中怎么获益。”
“我接下来的话,你们认真听,有任何不懂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打断我。”
刘健康认识山诣青这么多年,虽然平时不会说很多话,但见面打招呼那也是常有的事,可这么些年,他从来没见过山诣青脸上像现在的表情一样,冷淡严肃的不太像他认识的他。
“哦哦行,”刘健康笑着应声,“那您说,我听我听着。”
“你女儿得的病,学名‘三尖瓣闭锁’,”山诣青拿出来心脏剖切图给他圈了两个位置,“常识里,我们心脏有左右两个心室,它们各司其职,可以容纳正常容量的血流和一定程度的压力,所以需要心室的出口也就是大动脉,在这个位置和入口,这里,这些都应该在母体内的胎儿阶段完成初期的发育。这是正常发育的心脏。”
“而有万分之一的胎儿,我刚刚说的这里,”他圈着刚刚‘入口’的位置,“右心室的房室瓣,也就是三尖瓣,一直到孩子出生都没有打开,也就是你女儿这种情况。”
“因为三尖瓣没开,所以来自全身各处的静脉血,汇集到达右心房后,会发现已经无路可走。也所以大量的静脉血只能被迫改道,改由两个心房间的缺损,也就是从这里,”他再圈一处,“先进入左心室。”
“而左心室原本只是接纳来自肺静脉的含氧血,经此一弄,成了动静脉混合血。”
左心室内的混合血,必须再通过它和右心室之间的又一个缺损,才能为肺脏提供血流,才能最终完成这一维持生命的闭环。
可如今刘美巧的右心室,除了要把混合血泵入肺循环,还需要克服内部的肌束梗阻(右心室流出道梗阻)。
……
“你女儿的右心室因为缺少血ye充盈,只是象征性的发育了一点,无力承担这一切,所以才会缺氧,人缺氧,皮肤就会发紫,医学上,叫紫绀。”
白中透紫,一般人不敢多看。
紫绀只是表象,更糟糕的是心脏还是无法完成自我纠错,一步步自毁。
左心室因为同时承担了两份血ye的体量,早期用力过猛,短暂的巅峰之后即会走向衰竭,刘美巧已经在衰竭的路上了。
所以她的病发展至今,手术只剩下一种选择——Fontan。
一种经典的姑息手术——续命可以,根治不得。
三尖瓣闭锁,算是一种颇令人绝望的先天性心脏病。
但严格来说,刘美巧的病情跟晏停的病来比,其实比之还轻了许多。
她的病虽严重,但单一,而晏停却是罕见的复杂性先心病。
说的容易理解些,刘美巧只得了一种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而晏停却得了“好几种”。
也就是说,刘美巧的父母如果在发现孩子的这个病时就积极治疗,养条件尽快做根治手术,那她现在一定会和正常的同龄女孩一样,结婚生子,过得幸幸福福。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这颗已经残废